邵生赶紧咳了?咳,将方才的异样给?揭过去,重新起了?个?头,“一般初学者大多都会?从身?边的东西开始画,比如院中的树和墙,房中的桌和椅,远处起伏的山峦与倒映着?万物的河流。世间万物都有其形状,只要抓准了?形,画就不难。”
“那如何抓形呢?”纪云蘅适时地给?邵夫子捧场。
“你看到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邵生脱口而出。
说完余光就瞥见许君赫的头微微一动。
他惊醒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转头一瞧,果然那皇太孙的脸色有些沉,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或者说,你想象它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邵生又急忙说:“若是看见什么样就画成什么样,那千篇一律的景象画出来的必然也是千篇一律的画作,所以、所以这个?,眼?睛所见也不一定重要。”
说到后面他有些语无伦次,纪云蘅本就理解得慢,这下就更不懂了?,疑惑道:“可是邵哥,你先前不是说作画当实事求是,见什么画什么吗?”
一句话差点?拆了?邵生的台子,他急忙接话,“要懂得变通,你还小?,不懂这些理所应当。”
纪云蘅追问,“那变通的缘由是何呢?”
邵生心?说缘由就是皇太孙的眼?睛。
若他眼?睛是好的,那便是看见什么就画什么,若他眼?睛瞎了?,那就是眼?睛看到的并不重要。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只装得高深莫测,“缘由是何不重要,总之这话你记着?就对了?,画吧。”
说完他推脱说外面的孩子还等着?,赶紧告辞。
他走之后,纪云蘅仍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转头询问许君赫,“良学,你能听懂邵哥说的话吗?”
许君赫沉默片刻,才道:“只怕你来这里学的不是作画。”
“那我学什么?”纪云蘅惊异地反问。
“学的是谄媚之道。”许君赫轻哼一声?。
纪云蘅不敢苟同,不与他争论。
她起身?绕到许君赫的右侧,抓起他的手?,把墨笔塞了?进去,道:“若是你听懂了?邵哥方才所言,那便画吧。”
纪云蘅听不懂,于是决定继续琢磨自己的人像画。
许君赫双眼?一片漆黑,一手?握着?笔,一手?在桌上慢慢地摸索着?。
他既然将瞎子也能学作画的话放出去,自然就不能轻易收回,这会?儿就算是什么都看不见,他也要坚持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这环境与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不是幽静的雅阁,没有旖旎的乐声?,更没什么手?握着?手?,亲昵教运笔的情况。
隔着?一道门,外面传来孩子们清脆稚嫩的声?音,正齐声?朗诵着?弟子规。
更远一些,邻舍的t?各种杂音伴随着?呼啸的风传来,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耳中。
在这简陋且并不宽敞的地方,邵生为?夫子,纪云蘅为?学生,与那些孩子们坐在一起被传授学识。
他原以为?邵生是看中了?纪云蘅什么故意来攀近关系,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难道他何时竟变得这般小?人之心??
许君赫不知自己为?有这样的想法,隐隐有些心?烦意乱,本就看不见再加上心?不在焉,画出来的东西完全难以入眼?。
“呀。”纪云蘅发出轻声?,随即起身?将他的左手?拎起,然后力道温和地将他的左袖往上卷了?卷,“你不要太用力地甩墨笔,当心?衣袖沾上墨迹。”
许君赫默不作声?。
纪云蘅见状,就再次来到他右手?边,而后握住他持笔的手?,“你要画竹子吗?我教你吧。”
手?背覆上柔软温热的掌心?。
纪云蘅的手?比许君赫的手?小?了?一圈,根本包不住他的手?,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许君赫却只感觉手?背传来的温度,她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