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心中大痛,当场喷了一口血,跪在亲人的坟前久久不起。只有?他知道,爹娘和幼妹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他所招致的祸事牵连。有?人要他死,要押送那趟镖的人全部灭口,所以他逃了,他的亲人就遭此横祸。

虽悲痛欲绝,薛惊羽却不敢在村里逗留太?久,给父母磕了头之后他匆匆离去,原本想去镖局查一查那趟镖究竟有?什么问题,却不承想镖局张贴悬赏告示,将他的姓名画像高悬榜上,说他走镖时起了歹心,杀害弟兄,私吞货物。

至此,薛惊羽无处可去,踏上了逃亡之路。

熙平三?十八年,他改名薛久来到泠州,思及曾经?的事,便有?意打听了一下,这才听说了官府当年从裴家的私宅里查抄出无数金银财宝,才终于明?白那年他走的最后一趟镖,押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朝堂有?人设局构陷裴氏,薛惊羽一个民间?的小小人物,竟然也?在无意间?成了捅向裴氏的一把刀。

然而这把刀捅得裴氏鲜血淋漓之后也?没得到善终,至今他仍不敢以大名营生,做一些?维持生计的小活儿,苟且偷生。

薛惊羽自问虽不是什么品行高洁之人,但却从不做谋害他人之事,得知自己无意间?害得裴氏家破人亡后,他心中愧疚难安,辗转难眠许久,最终多方打听,才得知裴氏当年获罪时,有?一女因出嫁而避祸,因此活了下来。

可是等?薛惊羽找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裴寒松之女已死,只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女儿,正是看起来痴痴呆呆的纪云蘅。

薛惊羽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被西城区的小乞丐围着,乖乖交出自己身上的铜板,其后那些?小乞丐骂她是个傻子,将她推倒在地,她也?没有?任何反应。等?小乞丐都?跑了,她才慢慢爬起来,抹着眼泪往前走。

薛惊羽起初以为?她是装傻,后来观察了一阵,发现?是真傻,心想她怕是难以委托重任,做不了什么大事。可她本来可以是官家千金,受尽万千宠爱,而不是沦落到被街头那几个没爹娘的小乞丐欺负。

他在纪云蘅身后跟着,一跟就跟了五年。

薛久道:“我有?心赎罪,但佑佑很努力地生活,似乎对从前的事一无所知,所以我从不告诉她这些?。”

许君赫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从前在长夜镖局,不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

薛久耸耸肩,“我若是知道,就不会?东躲西藏逃个十多年。”

“长夜镖局不是民间?组织,十多年前你们押送栽赃裴氏的赃物,今日又毫不掩饰地来这里大开杀戒。可想而知,过了今夜长夜镖局将不复存在,其幕后东家为?左相办事,将镖局推出来换纪家灭口。”许君赫道。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薛久翘起一只腿踩在椅子上,吊儿郎当道:“这些?年我反复琢磨,估摸着镖局的东家应当是朝廷的人,不然怎么当初走了那趟镖就我们哥几个死,其他人还活得好好的。”

纪云蘅在这时候开口,声音低低的,“我……”

许君赫与?薛久同时望向她,就见她踌躇片刻,说:“我还是有?些?用的。”

语气虽然没有?多少底气,但也?要为?自己证明?。

许君赫见状,心中一痒,唇角不经?意弯了起来,说:“那是自然,觉得佑佑没用的人,都?是有?眼无珠。”

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还觉得纪云蘅是千古第一窝囊。

“那都?是从前的想法了,今日过后,我自然不会?再那么想。”薛久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略微正色道:“殿下,今日纪家遭灭门?,是不是跟你们白日里去庙中有?关?”

许君赫觉得这会?儿t?还轮不到他反问,便没有?回答问题,“口说无凭,你现?在还无法让我信任。”

“这好办,我手里有?个东西,绝对能?让你信任我。”薛久道:“只不过那个东西藏在了裴家那所郊外的宅子里,只能?明?日给你。”

“就今晚吧。”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