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宁恨得咬牙切齿,稳了稳情绪,转头对皇帝道:“父皇,此人口说无凭,想来是在此处刻意扰乱大宴。当年之事儿臣不敢有丝毫怠慢,确认了每一个罪人的身份,裴家直系的男丁不可能?有人能?逃脱。”

皇帝瞥了他一眼,冷冷淡淡的,继而望向邵生,“你可有证据?”

邵生便伸手往怀里摸出了一封信,抬手拆了之后将信纸展开,约莫有两三页。他高高举起,风将信纸扬起,上面的字迹竟是血红无比。他道:“此乃伯祖父当年含冤下?狱后,在狱中以血著书,想向皇上,向世人言明自己?的冤屈。”

当年裴寒松入狱,坊间曾有传闻,说他曾留下?一封血书,写了满篇的愿望。只是那封血书从未有人见?过,而今邵生举在手中,任风吹动,上面密密麻麻的血色字体触目惊心。

“我裴家祖训便是‘精忠报国?’,自我出生起,这四字就刻在了骨头上。伯祖父一生为国?,忠心耿耿,从未对皇上有过二?心!可怜他却遭奸人构陷,含冤而死,害我裴氏被灭满门!我隐姓埋名,苟活至今,不过就是为了能?将这封血书呈予皇上!”

“皇上,皇上”邵生失声痛哭,泪水滚滚而下?,竭尽全力地呐喊,像是要将声音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裴家,是清白的啊!”

纪云蘅听?到此,早已泣不成声,满心震撼,无以言表。

许君赫往前两步,震声道:“裴绍生,你指认何人!”

邵生大声道:“当初陷害裴氏的奸人,正是如今的丞相,孙齐铮!草民手中已经?掌握了特征,一桩桩一件件,愿将孙齐铮的恶行向皇上禀明!”

“皇上,微臣冤枉!”

孙齐铮面色大变,忙跪下?磕头,对皇帝道:“老臣为国?鞠躬尽瘁几十年,为国?效力,一身清名怎能?任人血口侮辱!”

便是在此时,喧闹的声音又?起。台下?诸多百姓议论纷纷,隐隐有几句高声,喊着孙相廉明为民,绝不可被冤枉。这喊声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很快就淹没了邵生的声音,也?充斥着纪云蘅的耳朵。

她抬头,朦胧的目光从人群掠过,听?进耳朵里的,都是为孙相含冤的声音。

官员们齐齐磕头为孙相求情,许承宁也?拖着病躯下?跪,局势仿佛一边倒。唯有许君赫一人还?立在皇帝身侧。

正是哄闹之时,忽而一支羽箭划破长空,猛地射在邵生的肩胛骨处。听?得他惨叫一声,鲜血迸溅而出,他的身体往后倒了一下?,却又?很快爬起来,嘶声喊道:“皇上!”

纪云蘅惊得失神,哭喊声脱口而出:“邵生哥!”

孙齐铮直到这一箭飞来之前,神色都还?算是游刃有余,面上虽然有急色,但并不是真正被逼上绝路的样子。

然而t?当他看见?台上的邵生中了一箭过后,脸色猛地苍白,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浑身颤抖了起来。

又?一支箭飞来,正中邵生腹部,他喷出一口血,即便是满脸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痛苦和悲戚。但他却张着满口血牙,继续喊道:“皇上!”

紧接着第三支箭,再次射中邵生,他捂着伤势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