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有凤姐、鸳鸯二人撑着。”她们两个是导演,所以非常冷静,继续在捉弄刘姥姥,“还只管让刘姥姥”。
“刘姥姥拿起箸来,只觉不听使,又说道:‘这里的鸡子也俊,下的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肏攮一个。’”刘姥姥的乡下粗话出来了,她说的是:我要用筷子插一个蛋来吃。“众人方住了笑,听见这话又笑起。贾母笑的眼泪出来,琥珀在后捶着。”贾母笑道:“这定是凤丫头促狭鬼儿闹的,快别信他的话了。”凤姐儿笑着说:“一两银子呢,你快尝尝罢,那冷了就不好吃了。”
“刘姥姥便伸箸子要夹,那里夹的起来,满碗里闹了一阵,好容易撮起一个来,才伸着脖子要吃,偏又滑下来滚在地下。”鸽子蛋在碗里面转,怎么夹都夹不起来,怎么戳也戳不起来,怎么捞也捞不起来。等撮起来一个,她又不敢动筷子,生怕掉了,就伸长脖子去吃,结果蛋还是掉在地上了。这些都在形容刘姥姥的姿态和表情。“忙放下箸子,要亲自去捡,早有地下的人捡了出去了。”因为弄脏了不能吃,就有人收拾走了。刘姥姥叹道:“一两银子,也没听见响声儿就没了。”这是乡下人的反应,还没吃到就不见了,她觉得很可惜。
这场戏非常不好写,如果特地卖弄这些东西,就会变成闹剧,可是作者在写这种热闹滑稽的场景时,还保持着他的文学品格。这里面有一种冷静和节制,他一点一点地写出人们大笑的过程,而且写出人性以及人性中的某些分寸。
“众人已没心吃饭,都看着他取笑。贾母又说:‘谁这会子又把那个筷子拿了出来,又不请客摆大筵席。都是凤丫头指使的,还不换了呢。’”贾母是主人,刘姥姥是她留下来的,所以她要有主人的分寸。她虽然也觉得好笑,可是她的身份绝不能跟着起哄,必须要责备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