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一次次的诋毁谩骂,以及她间接害死了苏意凝的兄长。

再说永安侯,若不是事情过去太久了,他又将一切遮掩的太好,苏意凝或许会为了她那个郁郁而终的小舅舅讨回公道。

与他对薄公堂都是小的。

又怎么可能同他好好相处,侍奉他呢?

“你既然不想,便不用在意我,咱们是出来散心的,又不是出来找罪受的。”谢誉将苏意凝挑开车窗帘的手拉了回来,握在了手里。

一面摩挲着她的手背,谢誉一面淡淡道:“我的父母只是我的父母,他们不曾养育过你,也不曾教导过你,更不曾救过你的命,甚至连娶你时下的聘礼都是我自己挣来的。”

“你并不亏欠他们什么,但他们却对你多有亏欠。所以,并不是说,你嫁给了我,便一定要将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

“圣人言,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哪配得上你一声父亲母亲呢?”

谢誉说这话时声音清明,语气淡然,毫无波澜,半分勉强也没有。

听到他这样一番话,苏意凝心里轻松了很多,她倒是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她,会不会说她不孝公婆,她在意的从始至终都是谢誉的看法而已。

“可,若是被人知晓咱们路过你父母门前却不入,会不会有人拿此事做由头,参你个不孝之名?”

她有点担心谢誉,朝堂之事她不懂,但小心谨慎点总归是没错的。

谢誉微微扬了扬眉,轻笑道:“今时今日,谁敢参我?公务不忙,闲得发慌吗?不过你既然担心,那就派个人去以咱们的名义看看。”

他伸手将苏意凝揽进了怀里,秋日的风顺着缝隙吹拂而进,拂起了她额前细细的碎发。

“不过恐怕即使咱们去了,也未必见得到人。前些日子庄子里来报,我母亲疯疯癫癫的,听闻又将我父亲砍伤了,她自己也吓病了。”

“我抽空去庄子里看过,她病的厉害,已经认不得我了,见我被小厮迎进门,踉踉跄跄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拉着我的手唤我大郎。”

“她这一年,估计哭过很多次,眼睛如今也已经不太能瞧得清楚了。下人们说,她神智不清的时候比较多,总把和我兄长身形差不多的小厮当成是他,抱着人又哭又闹。清醒的时候,她便会去寻我父亲的麻烦,一年前我父亲便已经卧床不起不能动弹了,她日日去折磨他,而后又去请大夫医好他。”

“两个人,生不如死,不人不鬼的活着。”

谢誉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垂着眼眸,语气听上去倒是稀松平常,可说着说着,却又会停顿下来,调整气息,再继续往下说。

那毕竟是他的父母,落得如此下场,他心中定然是不忍的。

苏意凝回握住谢誉的手,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

“你不必安慰我,我并没有多难过,”谢誉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是羡慕旁人有正常的父母,有温馨的家庭环境,又总在想若是我早点发现他们之间的这些事情,是不是能改变些什么。”

“至少,兄长可以不必死。”

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他们这些做晚辈的哪里能改变呢?谢誉那时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即便是发现了什么,恐怕也无力改变。

苏意凝握住了谢誉的手,将脑袋重新靠在了谢誉的怀里:“我们会是一对正常的父母,我们的孩子会拥有幸福快乐的童年和温馨的家庭环境。”

谢誉跟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马车一路向前,离永安侯府的庄子越来越远。

远处,橘红色的橘林越来越近。

*

到达庄子时已近黄昏,下人们将车上的行李全部搬了下去,院子里满是忙忙碌碌的身影。

苏意凝在马车上睡了一会,现下精力充沛,拉着谢誉便要往山坡上爬。

“我听长姐在信里说,塞北的落日十分美,咱们一时半刻去不了塞北,但坡北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