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也似没想到崔梦云竟然偷偷在意这件事这么?久,想要靠近又不敢,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艰涩解释:“从前……我事业未成,不敢有?孩子。”
这是属于纪衡的无能为力,他从前从不愿意说。
年少家中突逢巨变,他骤然失去了如山一般沉稳可靠的父亲,自?小聪慧的少年一时?没经受住打击,怏怏病倒。
那时?,是他从来都和善却弱小的母亲挺身而出,挡住了最猛烈的那一波暴风雨。
随后,治罪、抄家、零落成泥。
他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样?了,母亲却还是坚持要和崔家把那桩商议到一半的婚事进行下去。
毕竟若换做他的女儿,他绝对不可能允许对方嫁给?这样?一个一生都已经被毁掉的罪臣之子。
然后崔梦云来到了他身边。
在发现自?己的新娘被替换的一瞬间,那一段t?时?间压在心头的情绪在心底爆发了
纪衡发现,自?己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不能忍受自?己终其一生,都只能做一个生活在夹缝中、受人欺凌嘲落的纪衡。
此后数年,他一心扑在了往上爬这件事情上。
他舍弃了父亲留下来的纪家军,将掌握这支军队的方式献给?了当时?还是二皇子的新帝,获得了为他效忠的机会,也获得了向上攀爬的通天梯。
他投入二皇子门下,为他做了无数脏事,终于斩断了三皇子的根脉,让不受宠的二皇子登上了大典。
之后,他以文臣身份进入朝堂,一路畅通,又为父亲翻了案。
直到这一切都做完,他才能松下一口气,开始考虑自?己的事。这时?又发现崔梦云身体有?亏空,没办法立刻要孩子,便只能一直等?,等?到范大夫松口才行。
至于这次意外……
那晚他确实也失去了理?智,深深伤害了她。
对纪衡来说,能觉醒这样?的自?我反省,并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他从前以为,崔梦云是他的妻子,她又一贯柔和顺从,仿佛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情,都会被她所理?解、承受。
可在这段时?日的冷战争吵和观察中,纪衡发现,不是这样?的。
他一直都太?高看自?己的重要性了。并不是他将崔梦云牢牢抓在掌心,而是她愿意归顺于他,为他所驱。
如今她残忍地?收回了对他的宽容和忍耐,他就立刻失去了对她的掌控。
而他却对如何挽回崔梦云这件事毫无头绪。
一个决绝的女人好?像没有?弱点一样?,权势财富迷不了眼,真挚感情动不了心。她抗拒着他的一切,叫他方寸不得进。
在这样?难以言喻的挫败中,纪衡终于开始反思一切的反常是从何时?开始的。
他想到了那一晚。
当崔梦云在他怀中昏过?去后,他才发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即便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也不该做出这样?的混账事。
他尚且未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完全丧失了理?智,就已经被云涌而至的自?我悔恨给?折磨到天亮。
可任凭他心里再怎么?悔恨、歉疚,想要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一旦看到鲜活的崔梦云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他就又变成了满心嫉愤的恶犬。
不停地?犯下更多的过?错,不断伤害他最不愿伤害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每时?每刻都被丑陋的情绪割裂成两个人,那个代表着悔恨的小人被恶劣的那一方远远踢开,只有?在自?己一人独处的时?候,才能冒出头来,去粉碎他可笑的卑劣。
“我很?抱歉。”成婚七年,纪衡第一次在崔梦云面前低下了头。
不知道是为他做的混账事,还是为他这么?多年从没有?卸下的高傲。
他早已陷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