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喜英心中冷笑,面上不显,仍旧是那恼意混杂着忧心的模样,一口咬定:“哪那么复杂?只需要顺着她的想法来就成。”

简而言之,她想离开,就放她出去?散心。

纪衡抬起了头,显然没办法接受这个办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梁喜英一脸冷漠:“纪大人?,你没怀过孩子,不懂,我能理解,但是你要听我这样过来人?的建议。”

站在一旁的小?厮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忍受的神色。

梁喜英这番话对这些?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不可理喻的羞辱。

不管她对面的男人?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被指着鼻子骂这种话。

但唯独纪衡没有露出那种受到冒犯的神情,他好像真正?把这话给听进去?了心里,脸上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若不是刚刚听完崔梦云的苦,只怕此刻的梁喜英都要被纪衡骗过去?了。

以?为他真的尊重崔梦云。

半晌,纪衡终于重新开口:“那我便向陛下告假几?日,陪阿云去?庄子里散心。”

显然,做下这个决定对他也十?分不易,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为崔梦云将正?事往后安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对纪衡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改变了。

可崔梦云得知这个消息,会高兴吗?

怎么可能。

他们两个人?就像一对永远对不上号的榫卯结构。

从前是卯眼一心想要纳入榫头,即便自己的卯眼过小?,也想要强融,最终落个遍体鳞伤。

现在卯眼决定放弃这样的强求,就做一个落单的卯眼,那榫头却突然发现这是他最适配的卯眼,不惜削弱自己也要去?和她适配。

可放弃后的卯眼不仅是放弃了匹配,她还?将自己受伤的部分舍弃掉,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卯眼了。

从前她要的是纪衡的尊重,纪衡没给。

现在他倒是开始尝试和她平视对话,但崔梦云已经不需要了。

梁喜英是懂崔梦云的,她想也没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我听梦云说,她近些?日子闻不了你身上的气味吧?那你陪着根本无用,想要让她开心,就要创造一个真正?令她放松的环境。”

她也不是一味冷嗤,终于缓下了语气,开始突破纪衡的防备。

“我知晓你肯定对这一点很忧虑,其实?这并?不算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对女子来说,整个孕期会分成很多阶段,这一个月闻不了鱼腥味,那下个月可能就闻不了肉腥味。”

“但口味能发生改变的前提,是她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若一直揪着心,只会对越来越多的事情都丧失兴趣,最后只怕……连水都要喝不进去?了。”

适时地,梁喜英让开了一点身子,不再将纪衡堵得严严实?实?,看似是做出了让步。

但纪衡却在不知不觉间也放松了一分防备。

这不是他熟悉的领域,对方又是他得力拥趸者的妻子,且还?表露出退让之意,多重因素交叠之下,纪衡信了三分。

根源上,还?是男子对女子固有的轻视作祟,让梁喜英的计策顺利生效。

她平日里对崔梦云说的“男人?玩玩就行”这些?话,还?真不是口出狂言,这是经过她对男人?多年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只要顺着他们一点,就能把自大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轻轻松松。

不过纪衡还?是没有立刻松口,他跨入院子,要亲自去?问崔梦云。

……

一见到崔梦云,纪衡立刻感觉到了她的改变。

人?的精气神是骗不了人?的,她确实?从即将沉暮的枯萎状态里挣脱了出来。

虽然看着还?是憔悴,眼里却有了神采。

看见这样又焕发了生机的崔梦云,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心竟然生生地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