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连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奔至床前,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下日思夜想了半年的人儿。

却在落下的前一刻迟疑了。

他在胆怯,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只定在原地?,口中呢喃,“阿云。”

纪衡一连唤了两声,崔梦云都没有任何回应,他心中刺痛更甚,却还是执着地?唤着崔梦云的名字,连马婆婆叫了他好几声都没理。

“干什么。”不?知道叫到?第几声时,女人苍白得了无生息的唇瓣突然动了一下,细细的柳眉也微微蹙起,发出了不?耐烦的虚弱诘问?。

这一声,犹如天籁一般,让纪衡差点荒死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崔梦云,连呼吸都放轻了,似乎生怕惊扰到?看起来无比虚弱的她。

崔梦云现在确实很累,她先?前只看了孩子一眼,就?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结果纪衡却突然跑过来,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嗡”,把她浓重的睡意都给赶跑了不?少?。

忍无可忍之下,她才闭着眼睛,质问?出声。

她没看到?,男人眼角闪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晶莹。

但那泪花消失得极快,只一眨眼,就?再度消失在了天地?之间,除了纪衡自己,没人知道有这样一滴泪曾出现过。

他终于醒悟过来,发现她只是累极,睡了过去。

虽然已经明白是自己的误会,却还是舍不?得挪开一点视线,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仿佛要把这半年缺失的时光都给补回来一般。

纪衡不?愿走,但马婆婆却忍耐不?下去了。

她仍抱着小?婴儿,一边为孩子擦拭身体,一边意有所指地?冷嘲热讽:“在产妇最需要休息时候的扰人清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衡听见?了,却不?愿意离开。

即便是厚着脸皮,他也再不?想让崔梦云离开自己的视线,只想时时刻刻就?能看见?她,他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见?他这个样子,马婆婆也没了法子,只能继续自己的动作。

等把孩子身上的污垢擦个七七八八,立刻用厚实柔软的毯子包了起来,放在崔梦云身边。

这一次,骤然闯入视线的小?小?婴孩终于引起了纪衡注意。

一只通红通红又皱巴巴的小?猴子,比普通孩子浓密的多的胎毛耷拉在头顶,比他印象中的那些“咿咿呀呀”的白胖小?孩都难看得多,可他却一丁点失望的情绪都没有升起。

或许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神?奇,纪衡在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心中就?泛起了一股陌生的酥软,满腔的热意全?然流向了这个才刚刚与他见?面的小?小?生命。

他心中涌起了浓烈的冲动,只想把这个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靠在一起的这对母女面前。

她们,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

这个念头刚一兴起,难以言喻的幸福就?溢满了他的胸腔。

如果时光就?此?停在这一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纪衡如是想。

***

崔梦云是被孩子的啼哭声吵醒的。

即便隔着屏风,孩子的哭声仍然嘹亮,还夹杂着男人低沉的轻哄:“乖、乖哦……”

但孩子显然不?给面子,仍在啼哭,男人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求助一直站在一旁的马婆婆:“她怎么了,为何哭闹不?休,不?是刚刚才吃饱了吗?”

刚刚从奶娘那把吃饱的孩子带回来,马婆婆要给小?孩拍奶嗝,就?被纪衡自告奋勇抢走了这份工作。

他正为这奇妙的血缘牵绊而?新t?奇,自信只要自己出手,一定能很快让孩子安然睡去。

然后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

马婆婆黑着脸上手,帮纪衡重新调整了抱孩子的姿势。

刚出生的孩子就?是一团软乎乎的棉花,没有经验的人确实不?会抱,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