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身着灰扑扑的下人服饰,用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面?容,小心翼翼地躲在这?偏远的角落中,不知道是不是会这?样隐姓埋名一辈子。
纪衡或许对不起她,但他绝对对得起社稷,对得起天下黎民。
可叹纪家世代?忠良,却代?代?不得善终。
崔梦云心软了?。
不过她并不想让纪衡得意,将宝儿交给王式尧后,她揉了?揉有些酸软的手臂,冷哼一声:“你若是再?犯事,我就把你交出去,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
纪衡趁热打?铁,扶上崔梦云的手臂,力道适中地为她按摩,又道:“以后再?不会了?,能留在你身边,我此生无憾。”
他顿了?顿,眼神不经意略过王式尧,似低落叹道:“只是不知王大人……”
说?得崔梦云的眼神也转向了?王式尧,带着一丝不忍,为纪衡说?起话来:“阿尧……不管怎么说?,他从前从未愧对社稷,我不该、也不忍让他再?受磋磨。”
还是那句话,她与纪衡虽有恩怨纠缠,但着实还不到要盼他去死的地步,只盼两相安好,互不干涉。
但命运偏偏爱捉弄人,她越是想要两相安好,就越容易出事端。就像现在,纪衡变成无依无靠的浮萍,实在是让她可怜又可叹。
王式尧被纪衡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更没有想到崔梦云居然也站在纪衡那边为他说?话,显得他是什么很坏的恶霸,正在刁难纪衡一样。
纪衡会示弱,那他王式尧就不会吗?
王式尧憋着气,立刻也软下了?眉眼,清亮的声线低了?下来,透着浓浓的受伤:“云娘,我不会做你不愿让我做的事情,从前不会做,今后也绝不会做,难道你不信任我吗?”
和纪衡不一样,在和崔梦云相处的时候,王式尧发?现她吃软不吃硬这?一特性后,经常一边示弱,一边哄着崔梦云,百试不厌。他甚至总结出了?什么角度、什么语气最能引起崔梦云的怜惜。
果?不其然,他放出“大招”,立刻又惹得崔梦云心疼了?。
和对纪衡那复杂交织的情感不同,崔梦云对王式尧就是纯然的喜爱。
这?时见到自己居然出言伤到了?王式尧,被纪衡难见的示弱蒙住的心智突然又清明了?起来。
她抽回被纪衡按得不再?酸痛的手臂,拉住了?王式尧的衣袖,软言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他如今沦落到这?地步,确实有些可怜。我对你自然是再?信任不过了?,就算我谁都?不信,也不可能不去信你,阿尧。”
王式尧还是不说?话,但崔梦云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继续温声哄着:“刚才我出言不当,伤到了?你的心,我向你道歉。阿尧你说?,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其实这?么久以来,王式尧也才使过两次这?样的小把戏,所以成效仍旧惊人,而崔梦云每次哄他,也都?像现在这?样,t?活像一个在哄自己爱妻的讪笑丈夫,甚至“妻子”还抱着孩子。
本该令旁人发?笑的滑稽场景却深深刺痛了?纪衡。
叫他胸口剧痛的嫉妒又一点点裹满了?他早已缺失一大块的心房,但长达一年的分?离让他能将这?份痛的他快要发?颤的阴暗情绪全然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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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思?想和身体?完全割裂成两份,心口已经痛到快要粉碎了?,但思?想却在冷酷地思?考该怎么吸引回崔梦云的注意力。
很快,他想到了?办法。
“阿云。”他打?断了?王式尧的拿乔,声线也不复方才的低落,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很轻易就能看清他伪装出来的倔强,“你若是与王大人有事要谈,那宝儿就让我来带着吧,不要耽误你们?的正事,虽此生只能做一个山野村夫阿狼,却总还是有些用处的。”
纪衡甚至扯出了?一个自重逢后就再?没露出来过的笑容,牵动了?那条疤痕。
并不好看,却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