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会带着他想起他心中最美好的那个女子, 还有她怀中那玉雪可爱的小女孩。

等他这次回去，彻底站稳脚跟，就能给她们创造一个不会被打扰的环境。

他准备求娶崔梦云。

纪衡当然是一个讨厌的觊觎者，但他相信, 云娘和他心意相通，伤害过她的纪衡，不可能战胜他。

虽然纪衡肯定会在宝儿身上大做文章, 但他不在意, 只要云娘的天平是朝着他这边倾斜的, 宝儿有两个爱他的父亲，也未尝不可。

只要能和云娘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王式尧可以接受所有，包括在所有人眼里看都不可置信的一些“退让”。

***

鄂州的生态很不好，在刚刚到达鄂州后，他们这一行人就发现了。

街市清冷，路上行人面容多枯槁，偶有马车飞驰而过时，那些麻木的行人立刻惶恐地贴到街边墙壁旁，有的甚至原地跪下等马车驶过。

这是他们这些暗访的钦差眼中的鄂州，但那些表露了身份，和豪强官员打交道的钦差，每日纸醉金迷到了极致，过上了比在京城还要金贵的生活。

这大有可为的差别让暗访组热火朝天开展调查，他们进到各个县下的村镇里，去豪强的祖宅查验田地，扣押县令查取账本、查验粮仓。

刚刚整理出一些证据上达天听，暗访组决定回州城和其他人商讨下步计划。

结果一回去，才知道鄂州的天已经变了。

疫病来了，在上层圈子里完全蔓延开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鄂州已经连封几城，那些豪强官员生怕自己再被那些该死的贱民污染，就连王式尧他们，都差点被锁在城外。

最后不得不暴露了自己的钦差身份，才得以进城。

不过此时，已经没人在意他们这些“诡计多端”的钦差了，所有人都因为来势汹汹的疫病自危中。

因为是下人传染的，好长一段时间，各家但凡是看着瘦弱一点的下人，都直接被杀了扔到城外。

惨无人道，但无人为他们伸冤。

因为就连他们这些钦差的传信都差点被截断了。

城外也聚集了难民潮，染病的人越来越多，灭城的阴影时刻笼罩在鄂州人民的头上……

***

因为人手实在短缺，王式尧他们不得不也站了出来。

除了分发物资，他们还要维持秩序，平民怨防止暴乱，忙得团团转。

鄂州的灾难挤满了王式尧的脑子，让他好几天都来不及去思念藏在心底，一直给予他力量的那两道美好身影。

直到他例行巡逻的时候，看到了完全丧失人性的一幕

一个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小小男童，被架在一根的枯枝上，像一头毫无尊严的猪猡一样，横在挂在阴云之下。

他的身下，是架起的柴火堆，和正在一旁钻木取火的难民。

只消一眼，他就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了。

祭祀。

用无辜的人命，去换求他们的心愿。

那个孩子看起来那么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就睁着他大得渗人的双眼，呆呆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

似乎在麻木地等待，从这个对他心怀恶意的世界离去。

灾难之下，王式尧可以对一切恶行狠下心肠，压抑着本性去做一个冷酷的秩序维持者，因为他也有私欲。

他想活着回京城，想要再见到云娘和宝儿，想要和她们一起度过剩余人生。

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地试着不去看厄难之中的苦难，这样才能尽全力保全自己。

可这一次，他做不到了。

这个孩子应该比宝儿要大一些，可身量个头却只有宝儿那么大，甚至还有不如。

孩子小到可能连话都还不会说，却被推出来忍受连大人都难以忍受的残忍虐.杀。

王式尧震怒了。

这个世界再糟糕，也不能把孩子推出来做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