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高高提了起来,还以为?是今天的午宴出了问题,可任凭她?再怎么?回想,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急得差点要跪在?床前?磕头了。

范大夫并没有?兴师问罪,而是抚着他短短的雪白胡须,不急不缓地问:“今日午膳夫人都吃了什么?,一一报来。”

流月不敢怠慢,仔仔细细地开始复述,连崔梦云茶水喝了几口都一丝不苟地回忆了出来。

范大夫沉吟片刻,指挥候命的侍女们:“先去端一碗温热的红糖水来,再准备易克化的汤食,等夫人喝完糖水立刻补上。”

做好安排,才对?周边的低气?压已经要凝成实质的纪衡回话:“纪夫人脾胃本?就较弱,需要仔细看养,但今日午时?进食量少,食用的又?多为?酸性寒凉食物,盖此二者,故晕也。”

这是导致崔梦云晕倒的直接原因,但也和她?这些日子心绪起伏不定有?些关系,大怒大喜本?就伤心伤肝,这时?候的身体不如?平日强健,再叠加其他因素,才让崔梦云以极其吓人的方式晕了过去。

范大夫一年?前?刚刚被纪衡请到府中,是一位从太医院退下来的老太医,从前?是太皇太后御用太医,后来太皇太后仙逝,自己年?纪也大了,今上便开恩放他退休,之后就被纪衡请到了自己府中。

从前?伺候贵人要谨言慎行?,但现在?来到丞相府,无儿无女的老太医也知道今生就要在?此老去,便有?些“放飞自我”。

他先是细细解释了这次晕倒的相关因素,然后劈头盖脸就把纪衡狠狠骂了一顿。

“纪大人,老朽说过多少次了,纪夫人体弱,能多让着就多让着点,先把身子养好了要紧,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你是没少让她?生气?。”

纪衡对?老太医还是很尊敬的,赶紧抱拳赔罪,说出的话却让范大夫更生气?:“范先生,您怎么?确定是我惹阿云生气?的?我与阿云相敬如?宾,成婚这么?多年?,从未大声争执过。”

老太医捻胡须的动?作一顿,差点把胡子扯下来几根:“纪衡,你和你夫人赌气?好几天的事,可是连我都听说了。”

纪衡斩钉截铁:“这事确实是我的不是,但只此一次,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任何争吵。”

若不是崔梦云现在?还没醒,只怕要被纪衡再气?晕过去。

光是因为?陆文黎,都已经气?过两次了!而且纪衡至今还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那日她?在?梁喜英的庄子里偶遇陆文黎,纪衡也能知道!

老太医不清楚真相,也懒得和纪衡争辩为?何崔梦云的脉象和他说的完全不同,只道:“纪大人,若你想尽早达成所愿,且将老朽所言放在?心上,莫要让夫人旧伤未除,再添新伤。”

伤神的危害,没有?比他这一辈子伺候后宫贵人的老太医更清楚的了。

他这双日渐昏花的老眼,已不知见过多少明明正?是绽放时?节的娇花,莫名凋零在?那高墙之内了。

***

崔梦云是在?甜滋滋的暖流涌入口中时?恢复意识的。

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嘴巴就自动?吞咽了起来,等到第一口红糖水顺利抵达胃部,她?小腹一直翻滚的绞痛也终于?受到了安抚。

她?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正?靠在?纪衡怀中,由司琴一勺一勺给她?喂汤。

见崔梦云终于?醒来,司琴欣喜极了,手上动?作不受影响,小声惊呼:“夫人,您醒了!”

纪衡的身子没动?,只伸手帮崔梦云移开了一缕挂到嘴边的碎发,低声道:“先把汤喝完。”

有?病人的配合,红糖水喂得顺利了许多。

喝完红糖水,稍稍缓了一下,又?接着喝进去一碗浓稠的小米粥。

看崔梦云的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纪衡才示意下人退下。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崔梦云的四肢也终于?有?了力气?,她?正?想坐起身,却被纪衡按住,重新将她?安置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