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越来越高,逐渐岔劈,可明明就在耳边,秦峫却愣是听不见,只抬手摸了下脖子,方才苏棠那算是投怀送抱吧?

不等他给自已一个肯定答复,身体就被猛地晃了一下,他被迫回神,眼神一聚焦就看见了杨伯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何事?”

杨伯似是哽了一下,看着他叹了两口气才开口:“您不是让属下回去拿苏姑娘的行李,再把若风丫头接过来吗?属下把人带过来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秦峫抬眼看了过去,果然瞧见若风抱着个包袱站在门口。

见他看过来,小丫头连忙屈膝见礼。

“你等等,我去喊她。”

话音落下,他抬脚往门口去,心里却莫名有些紧张,手都抬起来打算敲门了,却又放下,低头开始打量自已,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刚才他竟然一直没注意到自已这一身的狼狈。

先前在外头找了一宿的太子殿下,林子里雪地难行,他怕伤了马,不少路段都是步行的,这衣摆上,鞋面上,处处都是污泥。

他就是穿着这样的衣裳跟苏棠呆了一整天,还去见了长辈。

他有些懊恼,可这是苏家,就算这一身很不体面,他也没地方去换,只能理了理衣襟,硬着头皮去敲了门:“苏棠,你可得空出来?”

里头响起说话声,有些细碎,听不太清楚,但很快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苏棠出现在门后,秦峫看了她一眼,明明什么都没做,唇边却又浮现了那股温软的触感。

他不得不侧开头,用力咳了一声才将那股旖旎压下,肩上却忽然一重,苏棠将他先前脱下来的衣裳给他披上了:“爷快穿上,若是你着凉,就是妾的罪过了。”

秦峫不大习惯让人服侍,抬手想要接过来,却不防备碰到了苏棠的手指,当即仿佛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明明以往没少抓苏棠的手,可这次却莫名的有些不一样。

苏棠也颤了一下,将手缩了回去,没了禁锢的衣裳瞬间落了地,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动作,又齐齐停下,最后还是秦峫弯腰捡了起来,抬手披在了肩头。

“我想着金夫人大病未愈,你应当是不放心的,就让杨伯接了若风过来,还给你收拾了一些平时要用的东西,你看看缺什么少什么,就让杨伯回去取。”

苏棠一怔,她的确是想在苏家住几天的,只是拿不准该不该开口,更拿不准秦峫会不会答应。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体贴,什么都不必她说,他就已经准备好了。

“爷,谢……”

“别说了,”秦峫打断了她的话,面露无奈,“这句话我今天已经听了很多遍了,不想再听了。”

苏棠回想了一下,今天好像的确是说了很多回,可这也怪不得她,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从未如今天这般惊慌过,也从未如今天这般高兴过。

“那爷什么时候走?”

话一出口,她心里竟莫名的有些空荡,才短短一天而已,眼前这个人就好像让人很习惯了。

秦峫搓了搓指腹,这个问题问的,什么时候走……

他要怎么告诉苏棠,他其实没打算走呢?

明知道她在苏家处境不好,若是还将她独自留下,别说老夫人会骂他,他自已也会过意不去。

“眼下太子殿下平安无事,直到年后启程之前,我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做,陪你住两天可好?”

“当真?”

苏棠眼睛骤然一亮,语气里带着她自已都没察觉到的惊喜。

可秦峫听出来了,嘴角不自觉翘了一下:“当真。”

“那,”苏棠看向若风,“你再回去一趟,给爷收拾些衣物过来。”

若风连忙答应一声,将包袱递了过来,苏棠接过,本想喊芝兰去通报苏夫人,给秦峫安排客房,房内却忽然传来碎裂声,她顿时顾不得这茬,连忙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