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红杏一叹，“老夫人啊，这一失望就不高兴，一不高兴就吃不下去饭，这不吃饭就要生病……”

“我收了。”

眼见红杏越说越过分，苏棠只好打断了她。

红杏这才笑起来：“这就对了，一家人，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苏棠只是心里有愧，秦老夫人喜欢她，她是知道的，原因也猜得到几分，无非是因为秦峫在京中闺秀里被人人嫌弃，自已先前进府的时候又表现的那般真心真意，让这位老人家误会了，以为她对秦峫当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可是……那是假的。

她进秦家是被逼的，若非苏家母女做事那般不留余地，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进秦家的门。

这份好，要怎么还啊……

还有秦峫的人情。

“姑娘，晚上让他们炖个火腿老鸭汤可好？这鸭子性温，也适合金小夫人病中温补。”

下人来问红杏今晚的菜谱，红杏便随口问了一句，可话出口许久都没等到回应，侧头一看，才发现苏棠在发呆。

“姑娘？”

苏棠毫无反应，她提高音调又喊了一声，苏棠这才回神：“什么？”

红杏将菜谱递给她：“姑娘瞧瞧今天的菜，可要改动？”

苏棠扫了一眼，在心里算了一下分量，轻轻摇了下头：“再添一桶八宝饭吧，爷中午没吃多少，方才被请出去了，估计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听见了吗？都忙起来吧。”

下人们齐齐答应一声，很快就忙碌了起来，苏棠引着红杏去见了金姨娘，金姨娘没想到秦老夫人竟然会将身边的丫头遣过来照顾苏棠，很有些受宠若惊，对红杏客客气气的，半分都不敢失礼。

倒是红杏看出来了对方不自在，自已退了下去，就站在院子里指挥下人忙碌。

金姨娘在窗户里看了一眼，面露赞叹：“这国公府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瞧着真是气派。”

芝兰忍不住笑：“姨娘你刚才是没瞧见，夫人和这姑娘说话的时候都和和气气的呢。”

主仆两人嘀咕起来，苏棠思绪却有些飘，许是从小吃惯了苦的缘故，这冷不丁日子变成现在这般的好模样，她竟有些恍惚，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会真是做梦吧？

她抬手掐了自已一把，因为太过用力，疼得轻轻吸了口气。

可就算疼，心里也是欢喜的，她竟然真的有这么一天啊……

“棠儿，棠儿？”

金姨娘的声音逐渐清晰，苏棠回头看过去：“娘，怎么了？”

金姨娘脸色有些红，朝她招了招手，等她走到跟前，才小声开口：“你这过门也小半年了，有没有动静啊？”

苏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脸色瞬间涨红。

“哪有那么快？”

她强撑着没有露出羞耻来，可十根指尖却全都蜷缩了起来，只是这份羞赧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更复杂的情绪掩盖了，除了第一天去秦家那次的潦草房事，她和秦峫还没有再亲近过，孩子自然也不可能有。

让她觉得最为难的是，现在这个孩子还需要生吗？

以往孩子是她和苏家谈判的筹码，可现在苏家已经被秦峫厌恶了，甚至在秦峫眼里，就连她的分量都不比苏家差多少，苏家母女已经失去了和她交易的底气。

若是她再找机会请秦峫带走金姨娘，那她就完全不必再受苏家辖制，随时都能找个机会离开京城去北地，那这个孩子还有生的必要吗？

她有些茫然，更让她困惑的是，以往想到要离开苏家，离开京城，她都是满心欢心的，可这次心口却莫名空洞，甚至到了有些发疼的地步。

秦峫，自由……

她沉默地出了门，却没有回厢房，只坐在门槛上发起了呆。

身上忽然被裹了件厚衣裳，她一抬眼，就看见了秦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