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也来了这里。

苏棠心口一提,她一直担心会在这里遇见苏家人,却没想到最先发难的会是崔氏。

当初他们曾在秦宅门口发生过冲突,对方还在她手上吃过暗亏,想必是十分记恨她才会选择在此时挑事。

“海棠与元娘颇有几分神似,”太子显然没听懂崔氏真正的意思,温声解释,“夫人瞧着眼熟也不稀奇。”

崔氏颔首,笑意越发明显:“殿下说的是,可惜臣妇并无荣幸见到先太子妃,觉得侧妃娘娘眼熟,是因为先前曾在子崮府中见过一个妾室……说来也奇怪,那妾室已经许久不曾露面了。”

她抬眸打量着苏棠,眼底都是审视。

苏棠维持着脸上的笑,没有露出半分端倪来,虽然和崔氏只接触过一次,可她了解对方的心思有多深沉,此时她只是开口试探,可但凡自已露出一丝不对,就会被她牢牢锁死。

她果然很记仇,得小心应对。

现在自已的处境不能再惹麻烦,她心思急转,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息事宁人,冷不丁有人先开了口。

“你还有脸说,”秦峫站了起来,声音又冷又沉,“若不是你们夫妇在祖母寿宴上闹事,将她生生打到小产,她何至于落下病根,现在还下不了床?”

场面顿时一静,崔氏脸色也僵硬起来,她没想到秦峫竟然毫不顾及脸面,当众就说这些。

可不过片刻她就缓过神来,立刻面露委屈,“当日的事实在是……罢了,若说成是我们的错你心里能好受些,便当是如此吧,子崮你莫气。”

这话一出口,瞬间便将众人谴责的眼神变成了怜悯。

“她毕竟是长辈,即便有错,上将军你也不能如此无礼,而且这说不得还有内情呢。”

“就是,怎可当众对长辈这般无礼……”

几个年长的宗亲开口为崔氏说话,秦峫脸色阴沉,他也并不想和崔氏在这里起冲突,但比起将话题引到苏棠身上,他宁愿自已成为那个众矢之的。

不过是几句风凉话而已,他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在乎。

“好了,几句闲话,莫要伤了和气。”

顺平长公主开口打了圆场,众人都不好再多说,秦峫也坐了回去。

崔氏的嘴角这才翘了起来,就算秦峫有理又如何?

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她不会允许这个人从她子女手里抢到国公府的东西。

她连忙起身道歉:“惊扰诸位了,真是对不住。”

苏棠将她方才的情绪变化收尽眼底,沉默片刻,忽然一笑:“夫人不必在意,只是恕我无知,还不知道夫人是哪一位?”

崔氏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正要开口顺平长公主就接了话茬:“你不怎么出来走动,不认得也正常,这是安国公府的夫人。”

“原来是国公夫人,”苏棠面露恍然,“这堂堂一品诰命,怎么坐那么远?”

她说着就要让人给崔氏挪位置,太子却笑了出来:“别忙了,姑母还能失礼不成?这位夫人身上并没有诰命,是个庶人。”

苏棠再次朝崔氏看了过去:“原来是个庶人啊……”

她满脸无辜,声音柔软,仿佛是纯然的惊讶,可崔氏还是察觉到了其中暗藏着的不怀好意,身为国公夫人,却没有诰命,连苏罗氏都比不上,这是她最难以忍受的事,此时被当众挑破,她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可她也不能当众翻脸,只能忍下这口气,这么多年她装柔弱,扮无辜,手段炉火纯青,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这些她用烂了的手段上。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夫人的脸色怎的这般吓人?”

苏棠却再次开口,往顺平长公主身边靠了靠,身体微微发颤,虽说在人前求助太子,对方一定会回护她,可未免太过做作,倒不如将顺平长公主拉出来,她毕竟也是长辈,看在太子的份上,也不会不理她。

长公主果然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目光也朝崔氏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