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掐断苗头的第一步,就是将人从流萤小筑请出去。

这种事她是不能直接开口的,所以只能借助外力,生病是最好的理由,但不能是普通病症,要有传染性,脉象也容易伪装的,所以她才选了红疹。

“明天再请安嬷嬷来一趟。”

她放下朱砂笔,吩咐了若风一句,若风一点就透,当即明白她这是打算借安嬷嬷的口说出来,日后万一被发现了作假,也有辩解的余地。

可她也有些担心:“娘娘,您这边病着,苏家那边怎么办?”

要是病中还要去对付苏家,就太可疑了。

“不妨事,最多两天,那边就该有动静了。”

苏棠语气笃定,关在牢里的那几天,苏玉卿大概已经崩溃了,不管救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同意的,她会用尽浑身解数,让苏罗氏出卖苏家。

事情如她所料,第二天一早,苏家那边就闹了起来,说是书房招了贼,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苏家却不肯报官,只是封了府门,在自家清查,可最后京兆府还是介入了,因为隔着院墙,苏家下人的惨叫太凄厉了,听着仿佛是要出人命的。

先前包庇官宦子弟的京兆尹已经被太子贬成了庶人,这位是新上任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凡有冤情告到京兆府,他没有不管的,所以一接到报案,他就带着衙役登了苏家的门。

事情闹到下午才算是消停,苏棠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苏罗氏紧赶慢赶的又进宫来求见她了,这次她和之前那面服心不服的姿态完全不同,动作间都带着小心翼翼,显然之前那顿巴掌让她长了记性。

“娘娘,我家老爷做的缺德事都在这里了,只要交到太子手里,苏家就任您处置,只求娘娘放了我女儿吧。”

采青将盒子递过来,苏棠捡起里头的纸张看了一眼,那是一封文书,写的是苏正和为讨好上封,设计强买良家女的事。

苏棠将文书丢了回去,苏正和为了升迁,当真是不择手段,可这样的罪责在《大业律》上,也只够他免官的,他甚至还能继续参加科举,重新再走一遍仕途。

可苏罗氏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了,为了救苏玉卿,她可以让苏家变成一家子布衣,可不会让一家人把命都搭进去。

“算你识趣,”苏棠淡淡开口,“等明天一早,你就去刑部接人吧。”

苏罗氏连连磕头:“多谢娘娘开恩,多谢娘娘开恩……”

她磕完头,却又忐忑地看着苏棠没走。

“怎么,你不满意?”

苏棠垂眸看过来,眼底满是憎恶,看得苏罗氏浑身一抖,慌忙摇头:“不敢,臣妇不敢,臣妇是想再求个恩典,外头下雨了,小女身体不适,怕是会发病,臣妇若是不去送药,兴许她就等不到明天了,”

她五体投地伏在地上:“求娘娘开恩,让臣妇再去见她一回,送了药就走,绝不多呆。”

苏棠想起苏玉卿,有些嘲讽地笑了一声,平日里苏玉卿看着的确是病恹恹的,可欺负人的时候,却格外的有精神,真不知道她这病生来有什么用。

可她也懒得再和苏罗氏废话,反正以后苏家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难过。

“去吧。”

苏罗氏大喜,连连道谢,随即才在采青的驱逐下离开东宫,往刑部牢房里去了。

有了东宫的口信,狱卒这次没再阻拦,她又一次见到了苏玉卿。

对方打从出生起就娇生惯养,哪怕被孙姨娘虐待的时候,她身边也是有丫头照顾的,可这牢房里就不一样了,到处都是蛇虫鼠蚁,她素来最怕这些,惊恐地几乎不敢合眼,此时满眼都是血丝,憔悴的仿佛下一瞬就要断气一样。

看见苏罗氏进来,她连滚带爬的凑了过去:“娘,你终于来了,我能出去了吗?”

“明天,明天早上我就来接你。”

“为什么现在不行?”

苏玉卿崩溃大哭,这破地方她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忍忍吧,几个时辰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