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脚尖飞快往后一踢,那把扇子打着旋儿又稳稳重新落回掌心,可心跳还在胸腔里“咚咚”撞个不停。

青年眸光有深意流转,转瞬又恢复常色,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语气调侃:

“你写救命两个字,本王还以为你这傻蛋又被人追杀了。”

“没想到,在这儿睡得挺香,呼噜声都快震破屋顶了。”

你才傻蛋!

楚知玉也不跟他计较,松开他的腰,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其实,我找你是有正经事,救命的大事!”

“当然也算救命了!”

裴青珩扫了眼屋内,桌子上摆了几个小碟子,去壳的瓜子,剥皮的橘子,还有那杯不是很浑浊的茶水。

青年慢悠悠走过去,拖过一张凳子坐下,端起茶盏轻吹热气,不紧不慢地说:“说来听听?”

见他这副模样,楚知玉眼睛一亮,立刻凑上前:“金嬷嬷说,选秀得有才艺才能胜出记上名。”

“我想来想去,我别的也不会。”

“可你肯定会啊,字画本就相通,你若是教我,我肯定学得快!”

青年手中动作一顿,茶盏停在唇边,他垂眸看了一眼茶汤,漆黑眸底闪过一丝晦暗。

上次,用他送的马车去跟别的男人抓鱼饮酒作乐?

现在为了选秀,又巴巴地来求自己,要用他教画画。

当他是什么了?

裴青珩斜眼看了一眼窗台,小灰鸡正啄着小米,尾羽上那抹红格外显眼。

青年狭长的眸子忽地一挑,收回视线,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弧:“好啊,本王教你。”

一听他答应教她,楚知玉眼睛瞬间亮得像缀了星星,欢呼一声就蹦跶到案桌前。

利落地铺开雪白宣纸,握着墨锭在砚台里“沙沙”研磨。

她临时起意学画画,案桌上也没有什么水彩颜料的,只能将就用墨汁先了。

磨好墨,楚知玉小心翼翼地从笔架上取下毛笔,双手高高托起递到裴青珩面前:“师父请!”

裴青珩伸手接过毛笔,指尖擦过她掌心时故意顿了顿。

他微微附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边,嗓音低低沉沉:“那徒儿,可要好生学了啊。”

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

楚知玉被他搞得脸颊发烫,却笑得眉眼弯弯,胸脯拍得震天响:“师父放心!”

“我保证好好学,绝不偷懒!”

月亮慢慢爬上中天,寂黑夜空里,冷芒越泼越浓。

案前,青年一袭月白长衫,墨发松松挽起,正握着狼毫笔在宣纸上勾勒。

执笔的手,骨节修长分明,笔尖蘸着的墨汁,在纸上洇出好看的痕迹。

旁边的少女双手撑着下巴,腮帮子被小手压出浅浅的窝,杏眼亮晶晶地盯着青年作画的模样,连睫毛都忘了眨。

窗棂上的白色薄纱被晚风轻轻托起,像一片飘落的云,悠悠荡荡地飘在两人身前。

将两人身影朦胧地融在一起,薄纱下,玉人成双,唯美的像是丹青妙笔勾勒出来的一对璧人。

风一吹,纱幔又轻轻飘远。

时间一点点流逝,青年终于搁下了笔。

楚知玉咽了咽口水,心虚地从他脸上收回视线,盯着画纸上奇怪的线条,挠挠头:

“你,你,你这怎么和我父亲画的好像不一样啊?”

“怎么?”裴青珩眼神一冷,“你在怀疑本王的实力?”

楚知玉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之前,他教的那些诗词,她去参赛还得了奖,实力可是有目共睹了。

怀疑楚世安,她都不会怀疑裴青珩的。

见她这般模样,青年神色稍缓,桃花眼轻挑,指尖绕着折扇骨慢悠悠晃了晃,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诌:

“你父亲那套正统画派讲究‘十年磨一剑’,可选秀场上哪有功夫等你悟透笔墨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