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抠住墙面,指甲刮擦墙壁发出“咯吱”声响,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泛起阵阵不安

裴青珩今日实在古怪,连推搡她的力道,都比往日虚弱许多。

马车极速冲出皇城。

陈墨死死盯着地毯上那滩刺目的鲜血,指尖止不住地发颤。

“怎么会这样!”

了然大师说过,这若是扛不下去就……

可他们根本没别的选择,若是不用,王爷身体里的毒拖下去,迟早也会没命。

裴青珩却不以为意,虚弱地靠着车壁嗤笑一声,殷红血迹在微勾的苍白唇瓣上晕开,衬得那双桃花眼愈发冷冽摄人。

“死有什么好怕的,怕的是他们才对。”

他抬手抹去唇边血渍,忽然撑起身子,眼中燃起炽热的光,却在咳意中碎成点点血沫。

喘息间,他靠回软垫,被血色染过的薄唇勾起肆意笑意:“本王就算咽气,也会拉着这些蛀虫一起陪葬的。”

他偏要让这片山河重归清朗,日月再照人间。

只是

他也有些不甘心,他还想再多感受一点温暖,还想着在贪心多拥有一刻。

*

入夜后,宫中侍卫巡逻频繁,楚知玉不敢从正门回秀女所住宫殿,只能七绕八绕地走小路。

可皇宫太大,她兜兜转转,竟误打误撞来到一处后院凉亭。

凉亭内透出微光,楚知玉凑近一看,只见一个男子正坐在台阶上喝酒。

她一眼便认出,这人不就是“草包太子”的裴远舟吗?

此刻的他神色落寞,脚边堆满空酒瓶,连贴身侍卫追风都不见踪影。

察觉到有人靠近,裴远舟朝她抬眼望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愣住了。

短暂的沉默后,裴远舟先开了口:“楚知玉,过来。”

“你叫我就过去啊?”

楚知玉撇嘴嘀咕,却还是迈步走了过去,毕竟还得给太子一个面子。

看着满地狼藉的酒瓶,她忍不住劝道:“你好歹是太子,少喝点吧,伤身。”

裴远舟扯了扯嘴角,没接话,只是拿起一旁的酒壶递过来:“听说你会喝酒,一起?”

楚知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接过酒壶,在他身边坐下。

最近每个人都怪怪的,气氛沉重得很,喝点酒或许能解闷。

酒水一入喉,醇香就裹着唇齿。

不得不说,这草包的酒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楚知越刚端起酒杯,就听裴远舟突然说了句:“对不起。”

她一愣,不明白好端端的,裴远舟为何道歉。

还没等她开口,裴远舟又自嘲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孤不配当这个太子?”

这直白的问话让楚知玉一时语塞。

她抿了口酒,斟酌着说:“其实你有自己的长处,只是不爱处理朝政罢了。”

“论诗词作画,你也有一番造诣,不过既然当了储君,站在这个位子上,总要为百姓做点事,毕竟‘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嘛。”

裴远舟苦笑道:“是啊,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可孤,本只想自由自在过一生。”

“皇叔比我更有才干,他把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上许多事都要靠他拿主意。”

楚知玉虽不懂朝政,但也觉得他说得在理。

正想着,裴远舟忽然指着旁边一棵歪脖子树说:“你还记得吗?”

“小时候你从这棵树上摔下来,是孤叫太医救的你,你那时还扬言,要让母后将这棵树砍了……”

楚知玉静静地听他说着往事,两个人难得的和谐。

可惜,楚知玉并没有原身知知的记忆,她根本不知道这些往事。

曾经想听这番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若不是楚锦心的掺和,裴远舟与知知或许会有不同的结局。

可十年光阴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