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艰难从怀里摸出另一瓶药递出,“这瓶才是。”

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楚知玉握着两瓶一模一样的药瓶,瞬间暴跳如雷。

“你她爹”

她抓起晕过去的裴青珩用力摇晃,想骂“你他爹的敢耍老子”,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他爹可是先帝,骂先帝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到嘴的脏话硬生生憋成哭腔:“你为什么耍我啊!”

“把我当猴子耍很好玩吗?”

“亏我还救你……”

楚知玉好几次劝自己要忍不住,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抡起拳头往他身上砸去,别捶别骂:

“爸了个根的!”

“简直欺人太甚!”

她气呼呼往身上砸了好几下,才算泄了点气。

楚知玉瘫坐回原地,把带毒的药瓶扔得老远,可手里这瓶解药也不敢吃啊。

之前看他笑得那么真诚,还以为这人多少有点良心,结果根本就是个黑心肝的!

骂骂咧咧折腾完,楚知玉实在困得不行,刚准备眯眼休息,就听见耳边响起一阵呓语,断断续续的。

“母后……不要……不要划我的手臂……”

楚知玉陡然睁眼,侧头看去

只见裴青珩蜷缩成一团,手臂死死抱住在胸前,牙关紧咬:“母后,儿臣怕疼……疼……”

青年苍白的脸拧成一团,眼尾竟滑下一滴泪,一副美人破碎的模样。

楚知玉像被雷劈了似的,瞬间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可那些话还是钻进耳朵。

所以裴青珩手臂上的疤痕,和太后有关?太后拿刀划拉他?

这算什么事?

这种惊天大秘密,要是传出去,她脑袋都得搬家啊!

楚知玉吓得把脸埋进膝盖里,像只缩成球的刺猬。

“母后,不要把我关起来。”

“好黑,儿臣害怕……”

听着他越来越小的呜咽声,楚知玉又忍不住抬眼望去

他长睫微颤,苍白容颜浮现些许局促不安,喉间溢出细碎的呻吟,哪还有半分平时阴鸷狠戾的样子?

分明就是个受伤的小兽。

“真是着了美色的道……”

楚知玉叹了口气,扯过他的外袍,裹住两人,又轻轻拨着裴青珩的脑袋扶到自己肩上。

外面日光开始暗下,楚知玉盯着石洞顶发呆,忽然觉得有些后悔。

这人的体温,也太冰冷了,难怪穿那么厚。

夜越来越深,山风卷着枯叶扑棱棱撞在岩石上。

楚知玉心里发怵,下意识将裴青珩的剑抱在怀里,冰凉的剑身,此刻莫名让她生出点安全感。

夜色彻底沉了下来,楚知玉眼皮重得都在打架,又怕杀手循着踪迹找来,不敢合紧。

夜色浓稠,林间夜风卷起枯叶簌簌作响,风一停,周围的声音便变得格外清晰。

“他们走不远的,往前面追!”

粗粝的男声突然划破死寂,惊得楚知玉浑身一颤,握剑的手止不住发抖。

这群杀手果然找来了。

天老爷,这裴疯狗到底招谁惹谁了,就快把她害死了!

枯叶碎裂的脆响由远及近,楚知玉几乎能听见自己打擂的心跳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怕裴青珩一会儿又呓语,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剑,颤抖着双手去捂他的唇。

掌心触到他浅浅的呼吸,却惊觉他眉峰微微蹙了一下,喉间似要溢出破碎的呓语。

救命!

千万别出声啊!

楚知玉紧张得不行,连捂在他嘴上的双手都在发软,根本使不上力。

好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三丈外停驻,楚知玉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颤动。

果然,她刚刚砍树枝搭建掩体的做法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