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两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们出门坐在门前的廊下，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屋檐将月亮遮去了一半，只留下一个半圆月。

佑景倚在娘亲怀里，吸了吸鼻子。

“娘亲，京城的月亮一点儿都不圆。”

进京的日子，他看过很多次月亮，可大多数时间，月亮总是被屋檐和树杈切割成各种样子。

总不像怀州那样的完美、空灵。

他还是更喜欢怀州的月亮。

他和娘亲坐在门前的长凳上，他可以将脑袋靠在娘亲腿上，毫不费力地就能看见空旷夜空中的那轮月亮。

明亮、皎洁，就像娘亲一样。

可现在月亮变了，娘亲也不能在他身边了。

陈映晚摸了摸佑景的头发，努力扬起笑容：“咱们会回去的，到时候娘陪你一起回家。”

“没关系的，你要是进了宫，娘就跟着你一起进宫，宫里的生活也很好啊今天我们不是见过了吗？那般富丽堂皇的宫殿，那么多宫人伺候，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佑景安静地听着娘亲说话。

可听到最后，他却缓缓摇了摇头。

“娘亲，我不想让你进宫。”

陈映晚一愣：“为什么？”

佑景低下头。

因为宫里一点也不好。

为了记住娘亲，他愿意进宫。

但他不希望娘亲和他一样一辈子被困在宫里，娘亲已经够辛苦了。

即使他知道，娘亲是爱他的，时刻都愿意陪伴他。

之前娘亲愿意跟着他到处做官，还能和他一起看过山川河流，各地的景观，可若在宫中……

宫里的墙比这儿的墙还高，所有人看到的天空都是如出一辙的四方，脚下踩着被无数人踏过的路，看到的是永远一成不变的风景。

娘亲是喜欢自由的，就像月亮一样，挂在辽阔的天空中，才是最耀眼好看的。

“娘亲和柳婶回怀州吧，每隔几年来看看我就好。”

山高路远，他不想让娘亲辛苦。

“胡说！”

东厢房的门忽然开了，柳翠云和陈月宜站在门口。

柳翠云有些恼怒。

“谁说我们这就要走了？”

第274章 家人

“之前我和月宜答应回怀州，是因为你们两个有去处、时刻是在一起的。”

“现在你要进宫去，晚姐儿还不能跟在你身边，你觉得我们会把你一个人撂在京城不管？这叫什么家人？”

柳翠云语气急躁，佑景却听得眼圈泛红。

“可是我不想连累你们……”

“什么叫连累？你以后当了皇帝，我们可就是皇亲国戚了，面上多有光啊！你尽说这些扫兴的！”

柳翠云一边说一边拉着月宜的手也坐了下来。

她故作认真道：“以后你可不能忘了我和你月宜姐姐。”

“我给你洗过衣服、做过饭，你月宜姐姐给你裁纸研墨借书，这都得用真金白银换呢。”

“到时候你就给我们在皇宫里面起一座楼，二十丈的，跟咱们进京前路过的那个塔一样！”

佑景破涕为笑。

柳翠云说的是城外的瞭望塔。

即使柳翠云说得认真，佑景也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

柳婶刚进陈家的时候，和陈映晚一起开小摊，一文钱都要算得明白仔细。

挣了钱，连一件新衣裳都不舍得买，更别提什么珠宝首饰。

有人看陈家挣钱眼红，想来借钱花，柳翠云几句话就把对方怼了出去，一文都不肯外借。

但关键时刻，总有些东西是比银子更重要的。

佑景相信，如果可以用金银来换他的自由，那柳翠云倾家荡产也会愿意的。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连累她们。

见佑景还是沉默不语，陈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