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景心说娘亲做的桂花米糕明明很好吃,但娘亲不说,他也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陆明煦没再多问,夹起一块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小口。

陈映晚:“……”

“外面风大,二爷还是早些吃完回去吧。”

陆明煦佯怒地瞪了她一眼:“一块还没吃完呢,你就催我?”

佑景替娘亲辩驳:“二爷,你吃得太慢了,我家母鸡吃饭都比你快,它还是一点点啄着吃呢。”

陆明煦沉默一瞬,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比母鸡厉害一般,把一整块马蹄糕全都塞进了嘴里,又炫耀般看向佑景。

然而下一瞬,糕点猝不及防卡住了他的喉咙,陆明煦猛地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

陈映晚见状也惊得站起身,急急忙忙绕过桌案,快步走到他身后。

她深吸一口气,攒足力气往他后背狠狠一拍。

“咳!”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马蹄糕总算被咳了出来,陆明煦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

陈映晚看着他那副狼狈模样,心中又气又好笑:“二爷,您跟一个四岁小孩较劲?”

佑景也看得目瞪口呆。

陆明煦咳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羞得无地自容,捂住自己的脸趴在了桌子上。

“你们走吧!我每次见到你都出丑,真是无趣透了!”

陈映晚想说还挺有趣的,但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没说出口刺激他。

其实转念一想,陈映晚也能明白为何陆明煦这般孩子气。

陆府二老爷陆林与夫人原本是有两个儿子的,但长子刚满一岁就夭折,夫妻俩悲痛欲绝,对后来生下的孩子陆明煦视若珍宝。

陆林没有妾室,与夫人恩爱数十载只养大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不疼爱有加?

就是被一家人哄着长大的陆明煦,一年前父母突然去了边疆,只留下他一个人。

祖母年纪大,他不敢在祖母面前耍脾气。大哥陆殷辞严肃冷峻,他更不敢在大哥面前表露小孩心性的一面。

和陈映晚这两次见面,或许是他难得展示最真实一面的时刻。

“……”

等了许久,陆明煦以为两人已经离开,缓缓抬起头,却不料他们正坐在对面看着自己。

陆明煦立刻扭过头。

陈映晚笑了一声,将手递到他面前:“给你这个。”

他缓缓瞥过去,看到是糖块,他扯了扯嘴角:“你真当我是小孩?”

佑景嘴里含着糖,歪头道:“我娘昨天亲手熬的秋梨糖,对嗓子好。”

“二爷你刚卡住了嗓子,现在吃正合适。”

陆明煦木着脸,却一把夺过糖块,又故作恶狠狠地瞪了眼佑景:“我吃就是了,但你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了。”

佑景丝毫不害怕,反而还被逗乐了,“咯咯”地笑个不停。

秋梨糖很甜,还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他抬眸望向陈映晚,后者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还放了些薄荷。”

陆明煦点点头,又沉默下来。

陈映晚笑道:“中秋佳节,二爷有没有收到老爷和夫人的家书?”

陆明煦深吸一口气,轻轻摇头,语气难掩落寞:“大哥说,家书在路上耽搁了,还要一个月才能到。”

“我已经一年半没见过爹娘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好不好。”

“大哥说边疆苦寒,眼看着就要冬天了,也不知道爹娘有没有足够的衣物御寒。”

陈映晚笑道:“二爷多虑了,哪能连衣服都没有呢?”

陆明煦也笑了:“我知道,但也总是忍不住担心,就像我爹娘在时总关心我穿得够不够暖一样。”

“如今分别了……我才知道往常我所厌烦的叮嘱唠叨,原来都是发自内心的关切。”

陆明煦缓缓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