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还是从嘴里吐出一串鹅卵石大小的泡泡。

水做介质虽然不如空气,但也不是没有一点作用。海水托举着一小部分陈省的声音,我用了力气辨认,除了鱼群,朝我游来的还有细微、掺着咕噜噜水泡的:

我爱你。

看吧,他呛到了。

此刻海水的深度已经不允许我们两脚着地,我看他实在难受,只好尽力揽着他往浅一点的地方游,陈省乖乖配合。

我把他拉起来,与他一同落脚在海底柔软的沙子上。

陈省咳个不停,我邦邦拍他的后背,逼出他身体里的水。一部分来自肺,一部分来自他大脑。

如果不是脑子进水了,他怎么会突然说爱我,还说得那么情真意切。

“都让你别摘下来了,呛着了吧?”我扶着他,朝着他臀部就是一巴掌,语气恶狠狠的:“呛的就是你。”

“呵…咳咳、咳…呵…”他抱紧我的腰,伏下身将下巴垫到我肩头,不遗余力地用最难行走的姿势刁难我们两个人,一边咳嗽还一边呵呵笑。

还笑,笑个没完了。

我无奈地带着他回去,觉得这人真是有神经病,改天一定要送他去白鱼泡医院挂个号。

到了岸边,他率先走上去,我不紧不慢地在他身后摘面镜。脚刚踏到地面不到一秒,就又跟它分开了。

“啊?”我整个人从竖着变成横着的,有点发懵。

陈省不知道抽什么疯,刚上岸就抱起我,顶着涂满防晒泥的大花脸吻过来,我蹙眉用舌尖推他,没成想越缠越紧密。嘴里有咸味、香草味、苦味、腥味,总之,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