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芷对这份突然的熟络微微有些不适。
她站在原地,一时没动。
魏锦便走过来,拉起她的胳膊,往里屋走。
姜令芷挣了一下没挣脱,只好跟过去,一起在里屋的软榻上坐下。
“今日天冷,”魏锦语气很是关切,拎起铜炉上的铜壶给姜令芷添了一杯,“方才叫店里的小二备了些红枣,煮了糖水,你喝一些暖暖胃。”
姜令芷默了默,到底点头:“好。”
见姜令芷这般听话,魏锦很高兴。
她将桌案上的点心往姜令芷面前推了推:“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只是方才叫人去城西那家点心铺子里,买了卖得最火的几样,你尝尝?”
姜令芷看了看,伸手挑了一只杏脯,送到嘴里,酸甜可口,果然很好吃。
想了想,她将那盘果脯往魏锦身边推了推:“您也尝尝。”
魏锦一愣,明明是想笑的,却忽然开始掉眼泪:“好,好,我吃,我吃......”
她也捻起一只杏干放进嘴里,吃了一嘴的甜蜜。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原来,这就是被小棉袄温暖的感觉。
从前,她错过太久了,现在弥补回来,也还来得及。
正当她沉浸在这种失而复得的感情中时,姜令芷开口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她的语气并没有太多的情感。
似乎方才的一切言行,不过就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客套。
她看着魏锦,认真道:“鹿茸自小和我一起长大,是我的家人,我希望您能把她的解药给我。”
听见,魏锦脸上的笑意一滞,不过旋即,又恢复如常。
她笑道:“你既然开了这个口,我自然是会答应你。只不过......”
姜令芷抿了抿唇角,坚定道:“您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答应。”
“不不不,”魏锦立刻从身上扯下一只香囊,朝姜令芷递了过去,解释道,“只不过那解药暂且没有现成的,需要花时间配。但这里头是一些麦芽糖,你给鹿茸吃了,会让她每月毒发时,好受些。”
姜令芷蹙了蹙眉。
她一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魏锦说的是实情,还是想以此拿捏她。
但到底还是伸手将那香囊接了过来。
打开香囊一看,里头只放着三四块麦芽糖,照魏锦的说法,最多只能缓解四个月。
想了想,她又追问了一句:“您配解药需要多久?”
魏锦直直地盯着姜令芷,良久,才反问道:“是不是你拿了解药,就再也不会来见我了?”
她的语气带着些气恼和愤怒,又带着些失望和难过。
哪怕来之前就已经算准了姜令芷的意图,但是看到她如此迫不及待的样子,还是难免失落。
姜令芷迎着她的目光,轻声道:“可这不就是您替我选的路吗?”
真奇怪。
照魏锦所说,是为了她好,才把她送给姜家。
之后也是为了不让人怀疑,所以才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安宁村吃苦受罪这么多年,都没有露面保护过她。
现在她长大了,却又来说这些话谴责她,未免太过分。
“你在怪我!我就知道你在怪我!”魏锦忽然有些崩溃,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
“当初,我拼了命才生下你,又拼了命地给你谋来一个干净的身世!这些年,我离你近在咫尺,却不敢去看你,到头来,你还是怪我!”
姜令芷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怪任何人。”
当年她只是一个婴儿。
对于自己的出生和“身世”做不了任何主,只能听凭外界的安排,靠着天意长成现在的样子。
她不怪任何人。
当然,任何人也别想对她挟恩图报。
魏锦一时愣住了,良久才想起来抬手擦了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