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川而后缓缓偏头看向姜令芷。

他仍旧表情很平静,可那带着期盼的眼神,到底是骗不了人的。

姜令芷慢慢地红了眼圈。

她知道,姜川一向是情绪很内敛之人,极其擅长隐藏自己,姜令芷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是刚回到姜家时。

姜川似乎连多看她一眼,都嫌弃伤了眼睛。

但也是这样一个人,在十八年前,殚精竭虑,为了护住她的性命,将她远远送走。

从前总是觉得爹爹好狠地的心啊,如今得知真相后,再看到他两鬓已经斑白的发丝,到底忍不住心酸。

她退后一步,慢慢的跪在地上,哽咽地唤了一声,“爹。”

姜川在朝为官多年,一向孤高冷傲,屹立不倒,靠的便是他的雷霆手腕。

他有一颗波澜不惊的冷硬心肠,也有一副古怪淡漠的坏脾气,可偏偏今日,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红着眼眶的小女儿,他手足无措。

他自认并不是一个好父亲,教养两个儿子也是放养居多,任由他们去跟随喜好习武从文,闯出一番天地。

也不算是亏欠。

可唯独对这个女儿。

他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该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璀璨明珠,该得到他和亡妻双倍的爱意浇灌,无忧无虑地长大。

可他却只能将她推得远远的。

这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只敢看一眼,就任由奶娘许芬将她抱去了安宁村,任由明珠沾满泥泞。

从此多年的分别,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关心。

他害怕躲在暗处的魏锦,一旦发现异常,便会无所不用其极地伤害她。

哪怕是想法子将她接回上京,他也不知该如何告诉她,真相是什么。

可令芷没有怪他,还肯唤他一声“爹。”

“......”姜川颤抖着,弯腰将姜令芷扶起来,笨手笨脚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啦。”

姜令芷的眼泪越擦越多,“我一直都想唤您一声爹,可您一直不理我,我难过死了。”

姜川听见这话心都要碎了,他毫无办法,只好不停地给他的小女儿擦眼泪。

“是爹对不起你,”姜川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哽咽,“爹爹对不起你。”

姜令芷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安宁村的日子是不好过,可若是在上京,她只怕是活不下来。

“我没有怪您,”姜令芷抬手擦了擦眼泪,认真道,“我知道您是不得已。您和我阿娘,从来都没有不要我。”

“好了,好了,”姜浔看姜令芷哭,也跟着鼻头一酸,开始安慰她,“上回就跟你说过了,你哭得很难看,快别哭了。”

“......”姜令芷哭声一滞,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浔,“等你成亲那日,我去找冯统领借些禁军去萧国公府堵门。”

姜浔瞬间面有菜色。

那冯梵手底下的禁军都是些什么人啊,要真是让他们去堵门......他还能接到新娘子吗?

不过他这么一打岔,屋里的气氛倒是轻松了几分。

姜川也趁机悄悄擦了擦快要憋不住的眼泪,长长地出了口气,让自己恢复往日的冷静。

几人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叫了管家来换了热茶,一家人说起了正事。

姜浔把方才他们说的话,捡着重点跟姜川讲了一遍,“爹,蓝卿姑娘可还是大哥的未婚妻,她如今被关在宣王府取血,咱们不能不管啊。”

“自然是要管,”姜川唔了一声,“不过要好好想想,如何管。”

姜川对蓝卿这个小姑娘印象不错。

再者说,到底是大儿子亲口承认的未婚妻,姜家未过门的儿媳妇,自然容不得被如此欺辱。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今日到养心殿同皇上商议春猎之事,恰巧遇到舞阳公主,她向皇上献上了一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