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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是冬日里少有的洁净如洗,钟燃的这家私人医院常年绿植如云,园丁正在给一株株高大的雪松裹上新的保护膜。
顾珩北的车就停在一棵雪松之下,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落进来,在他的发梢和肩颈上铺上一层浅金色的纱。
他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你在哪?”
对方有些迟疑,还是报给他地址。
顾珩北驱车来到一个新建不久的小区,徐进的居处就在这里。
虽然钟燃气得要爆炸,顾珩北还是把他的办公室和休息间当成托儿所用。
事儿一件一件都很棘手,人一个一个都很难缠,但是顾珩北怕个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纪宁生直到开门让顾珩北进来还在不敢置信:“你……你来找我干什么……小川呢?”
顾珩北径直入屋,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上坐下,车钥匙“咣当”一声扔在茶几上,来者不善,气势凌人。
纪宁生惊疑不定地揣度着顾珩北的来意。
他刚刚在顾珩北对面坐下,就听顾珩北冷冷开口:
“纪宁生,四年前我回国,纪寒川进了HHW疗养所,他到底受了什么伤,得了什么病?”
第77章
这个猜测来得毫无预兆,就像一条在顾珩北的记忆长河里造访过的小游鱼,顾珩北曾无数次窥见过它快速得摆尾,却从来没有试图攫住过它。
直到昨天晚上,也许是时过境迁人在局外,当年在疗养院内横冲直撞时忽略过的所有细节都化作一帧一帧放大的镜头,清晰定格,供他重新审视。
那天的纪寒川一路跌跌撞撞地跟着顾珩北,脚步虚浮不稳,面色惨白得几无人色,额头脸颊汗滴涔涔,他的手有好几次抓到了顾珩北,冰凉彻骨,虚软无力……纪寒川就算再心虚气短,也不可能是那副模样。
顾珩北先入为主地以为纪寒川在疗养院里一定是在陪伴别人,但其实整整一月固守在那里一步不出,最大的可能明明是纪寒川自己在住院。
“纪宁生,四年前我回国,纪寒川进了HHW疗养所,他到底受了什么伤,得了什么病?”
单刀直入的问话像是一根带着几万伏电压的鞭子狠狠抽中纪宁生,他从沙发上惊跳起来,如临大敌一般瞪着顾珩北:“你……你知道了什么?”
不等顾珩北再开口,纪宁生已经疯狂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疗养院里的信息都是保密的,没人敢告诉你……”
顾珩北向前倾身,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洞悉一切的眼神盯着纪宁生,他在HHW那里的确什么都没问出来,但是纪宁生的脸上却写满了字。
纪宁生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抱住双臂,绷紧了神色,像是给自己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冰盔,想要隔绝掉顾珩北探视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疗养院。”
顾珩北望着纪宁生,客厅里光线有些暗,纪宁生穿着浅灰色的珊瑚绒居家服,身体消瘦而孱弱,蜷缩在宽大的衣服里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老鼠,露在外面的双手、小臂和脚踝都在颤抖,泛着冷涔涔的青白色。
顾珩北缓缓靠近沙发椅背里,兀自道:“纪寒川既然在住院,你肯定是寸步不离的,我去HHW的那天你也在吧?不过我当时没有看到你,让我想想,你会在哪呢?”
纪宁生脸上的颊骨狠狠抽动了下。
顾珩北轻扬起下巴,拇指抵在下颌上,一下一下摩|挲着下颌骨连接到咽喉的一块皮肤,像是真的陷入了思考。
纪宁生却觉得顾珩北扼住的是他的咽喉,他的呼吸都被堵在胸腔里,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痉挛般战栗着。
“HHW疗养院,A区,009号房,”顾珩北的目光若有若无扫着纪宁生青白的脸,他的声音轻而稳,每一个吐字都像是小砂砾在青石路上咯咯滚动,清晰无比,“我已经推开房门了,那里坐着一个女人,她有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我一直以为那是伊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