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种大提琴徘徊在低音域的深沉磁性:
“我觉得……‘小爸爸’听起来蛮可爱的,你觉得呢?”
纪寒川先是一怔,然后他仿佛听到虚空里“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来,好像是金灿灿的光整个撞进他眼底,又好像一个个绚烂七彩的泡泡涨满他的心房。
车外碧空晴云,街道两侧林立着裹着保护膜的高大雪松,枝桠笔直得在视野里缓缓倒退,引擎轰鸣的汽车从他们身边呼啸驶过。
车内只有某人猝然加重的呼吸和急不可耐的心跳,带动着空气都一起震颤。
……
顾珩北今天带纪寒川来三院是有任务的,这天是工作日,两地股市已开。
NorMou在国内外都有上市,外盘很早就开了,刚稳定不久的NorMou股价飞流直下一发不可收拾,内盘更是开盘就封停。
全球各大媒体的财经头条几乎都是同一个标题【桥石、TG等基金挟六百亿做空NorMou,NorMou生死存亡于一线】
国际游资如狼似虎来势汹汹,许多和NorMou有业务合作的企业都受到波及,整个科技板块都被拖得草原青青,一片哀鸿遍野。
顾珩北按照原计划让徐进找来记者,给纪寒川做个视频采访。
原本纪寒川失智,这个视频是要他往好里表现,现在纪寒川正常了
“你要在‘一贯的沉稳锋利里揉入恰到好处的不谙世事’……别笑,严肃点,这是很考验演技的,要拿出你的洪荒之力进行这一场表演,”顾珩北在住院大楼的后门停下车,一边给纪寒川戴上帽子,口罩的两只耳挂一一挂好,一边谆谆教导着,“要让人摸不清你到底是真清醒还是假天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敌人看不透我们,我们看透了敌人,这场仗就赢一半了!”
纪寒川玻璃珠似的眼睛幽幽看着他,满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顾珩北挑起一边眉毛,“还有什么疑问吗小川同学?”
纪寒川摘下一只口罩的耳挂,扣住顾珩北的后脑想吻上去,温热的嘴唇却只触到冰凉柔软的手心。
顾珩北的眼睛瞄向窗外,含笑提醒:“悠着点,很多人在看。”
这是住院大楼的楼下,此刻正是人来人往。
穿着隔离衣的医生护士结伴走进大楼,在家属搀扶下出来的病人缓缓散着步,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双厢大货车,几个护工正在往下搬卸东西,货车的司机坐在驾驶位上,正充满兴味地望着前方卡宴里凑得极近的两个年轻男人。
汽车没有贴膜,前后左右的所有人,的确很轻易就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但是就算被别人看到他们接吻又怎么了呢?以前顾珩北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们。
纪寒川垂下了眼睫,遮住了所有的不安和脆弱,他慢慢地坐直身体,自己把口罩的耳挂又挂回去,率先开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