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看向腰部的袋子。

自打与这个东西绑定,就像一个无形的枷锁,前两年疫情的时候造口袋缺货,是沈黎川不厌其烦的为我清理。

那心疼到发红的眼神是那么真切,不可能是假的。

可现在,他大概不清楚,窗子在上次台风的时候就更换了自动报警接收装置,一旦刮风下雨就会自动闭合。

至于我要用的东西......

我早已托朋友从国外给我带了新型造口袋,国产的淘汰品,早就不用了。

第6章

沈黎川的声音疲倦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高安,你能不能别这样了,现在网上的情形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我向院长打听了,又有几个捐赠者签了协议,已经在跟你去做配型了。”

我看着好久未曾听到的声音,不由的突然冷笑了起来。

“你们?沈黎川,你最近一直没有回家,是守在陆宁身边对吧?”

“高安!”那头的声音变得暴躁,“陆宁已经够不幸了,而且她为这事非常自责,你理解一下她,理解一下我,好不好?”

我茫然的看着刚刚下起的雨。

理解陆宁,理解你?

那谁来理解我?

那些隔三差五透析的日子,浑身臭味在公车上被人嫌弃的样子,以及,被宣判生命倒计时的时候......

沈黎川的语速陡然变快了起来,快的像是在安抚自己的良心。

“安安,网上的风波很快就会翻篇,你再等半年,如果这次的配型失败,咱们就把所有积蓄拿出来,哪怕是去国外买......总能想到办法的。”

我蹲在地上,像听到笑话一样放声大笑。

嘶哑的声音连我本人都觉得格外刺耳。

沈黎川似乎被激怒了,声音也不再掩饰:

“高安!”

“你是不是压根就不信我?”

“我说到做到,欠你的,我会赔你!”

我猛然抬头,望着头顶那了无生气的监控,正色道:

“沈黎川,我们离婚吧。”

“既然你喜欢陆宁,那就不要再因为愧疚而勉强了。”

说完,我将监控的电源直接拔掉,走向了沈黎川最不愿意被我提起的地方。

第7章

那是我们准备的婴儿房。

钥匙轻轻旋转门就开了,封闭太久迎面而来的霉味不禁让我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木马、小床、拨浪鼓......甚至还有好多件各式的小衣服。

我的手轻轻抚过,不由的想起了三年前我怀孕的时候。

那是我第一次见沈黎川落泪。

两条杠的验孕棒摆在面前,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我面前哭的抬不起头来。

就是在这里,他跪着将头靠在我的腹部说:

“安安,我发誓,这辈子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回忆总是那么美好。

我将思绪拉回现实,在角落的抽屉中翻出一页报纸。

那是五年前医学院的校园报。

首页是醒目的几个大字:“致敬财大高同学”。

下面是我的照片。

那时候我刚刚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还不知道未来究竟会面对什么。

底下的小字中,也有沈黎川的名字。

喜欢医学却报了其他志愿的我时常去邻校旁听。

我腹部近乎致命的伤,是替他挡的。

我将已经发黄的校园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又将签过字的离婚协议放在旁边。

我的衣服并不多,所以收拾起来很快,大多是为了遮挡造口袋而买的宽松的长衫。

行李收拾好,我再次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家,将钥匙放在玄关处,轻轻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