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太太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居然又挤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你这孩子,还真是牙尖嘴利。」
她拍了拍手,「树奴,上点心。」
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一个穿得破烂的黑发少年。
他始终弓着腰,低着头,留得很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而他刚一靠近,大漂亮就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都往后缩去。
却见那个树奴的长发下是一张被严重烧伤的脸。
坑坑洼洼,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下颌,几乎看不出原本的五官。
简意不耐地「啧」了声,「我说大婶,你能不能别老这么一惊一乍的?吵死了。」
大漂亮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出声。
而老太太看向简意的目光愈发慈爱:「好好好,简丫头果然不同于那些寻常的胆小女子,老太婆我是越看你越喜欢,今晚不如就陪老太婆我睡主屋吧?陪我好好说说话。」
简意被她夸得受用,但还是先看向景予州,似乎想征求他的意见。
然而景予州一手揉着腰,眼睛只顾瞪着我。
怨恨的同时又有些若有所思。
简意犹豫了一下,又掏出那个竹筒,吃了一颗预言丹。
下一秒,她的表情微微一变。
简意对老太太挤出一个假笑,「多谢老祖宗厚爱,只是我从小就认床,更习惯一个人睡。」
「唉,那可惜了。」老太太面露惋惜,那双浑浊的眼睛又转向我,「既如此,那就由这位牙尖嘴利的姑娘陪我这个老太婆睡一屋吧。」
『不要答应她。』
我一愣,看向面前正躬身给我端点心的树奴。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嗓音也很粗,仿佛被烟熏过。
而我看着他,莫名有种熟悉感……
「好啊。」
我抬起眼,一口答应。
树奴的手登时一顿,碟子里的点心就晃了出来。
不远处,简意用一种看死人般的怜悯眼神看着我。
她立刻附在景予州耳边低语了几句,景予州原本因为腰疼而扭曲的脸终于舒展开来。
而我同样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毕竟我这人,最尊老爱幼了。」
4
屋外的天色彻底黑了下去。
堂屋里传来隐约的谈笑声,是简意和景予州正在与那老太太共享一顿丰盛的晚宴。
而我们这几个「新人」则被树奴领到了宅院角落一间充作仆役饭堂的偏房里。
「操!这玩意儿是给人吃的?连点水都没有,想噎死老子吗?」
花纹身抓起一个窝头在桌上磕了磕,发出「邦邦」的闷响。
他又扭头冲着侍立在一旁的树奴吼道:「喂!服务员,去给老子弄点水来!」
树奴就像没听见,依旧弓着腰站在阴影里,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他那张可怖的脸。
但我能感觉到,那长发下的视线正若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
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重量。
「哎。」大漂亮也用筷子戳了戳窝窝头,「要是在我们老家绍梨村,这时候就能吃上刚摘下来的甜梨了,那个水分可多了。」
「咳、咳!」
旁边的小眼镜突然咳嗽,鼻梁上的眼镜都滑了下去,露出了一双局促不安的小眼睛。
花纹身一愣,粗声粗气地说道:「绍梨村?我也是绍梨村的,怎么从没见过你?」
大漂亮也愣住了,她重新打量花纹身凶悍的脸,摇了摇头:「看着是陌生……可能是我小时候不怎么出门,后来嫁人也早,16 岁就嫁到镇上去了,再也没怎么回来过。」
【?16 岁就能嫁人了?不可能吧】
【山区那边好像是这样,女孩子早早嫁出去换彩礼,可以先不领证】
【慢着,我记得这女的是杀了她丈夫还把人分尸煲汤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