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可仍是过了一会儿才回头,因他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半晌,他反应过来,忙站了起来,跳下津渡,白若月已行至他跟前。

青广陵原本平淡如寒潭幽烟的脸,在看见她那一刻,忽就就笑,他低声唤着:“娘子。”

“相公。”

青广陵拉住了白若月的双手,轻轻捏了捏,以确定这是真实不虚,他嘴上笑着,可眼睛却湿润了,说:“我以为你再不会回来了。”

白若月说不出话来,满眼只有方才他在说“最后一波荷花”的孤独背影,他一直在等她回家,也许等了很多很多支荷花的花开花败。她使劲儿地摇着头,咬着嘴唇,心里难受极了。她忽然在想,自己让他活的比一般的青鱼都要长,让他成人修道,却又把他丢在人间,是不是太过不负责任了些?

“娘子,怎么了?”

白若月从那种自责的心情中抽离,她仰头看着青广陵,他好似变高了,比先前成熟许多,五官更加出众,眉宇变得更犀利,更似前世的范青许。她脚上动了动,朝着他更近了一点,将头慢慢靠向他肩膀,像是试探,又像是小心翼翼的谨慎,“太白殿有些事情,我来晚了。”

白若月主动伸手攀在他后背,拍了两下。这倒是让于人间活了许久的青广陵僵住了。是若月主动抱他了?他确定。于是伸出了手。

哪知她的脸还没贴上他肩膀,便觉腰上一紧,被他圈住,将人往自己怀里按。“不晚,我以一年为限,我做好准备等你第二年、第三年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有事耽搁了,但是你一定会来找我的。眼下是你离开广陵的第十九个月零十一天,离开的时候是冬月,过了整整一年,如今是盛夏已过,初秋将来。”

青广陵低头,以额贴着白若月的额头,两人只是额头相倚,以这样的方式慢慢释放着思念,再没有什么更放肆的动作。两个人就站在池塘边上,只见余晖慢慢消退 ,夜幕爬上天空。

星辰和明月都挂在树梢了,两人还许久舍不得放开。

直到夜里起风,吹得凉了,白若月才有些感知,“抱,抱够了么?”

“我就知道今日月圆夜,定是有好事发生,娘子回来与我团圆了。”青广陵松开她,旋即又牵起她的手,细细打量她。

同样,白若月也打量着他,抱了这许久,她忽生一种不真切,觉得眼前的相公有些陌生,青广陵变样子了,成熟很多,好似说话言语间都不一样了。她想着,毕竟他在人间,定是有些变化的。

青广陵拉她入了屋宅之中,原先的茅草屋已不复存在,在那地基之上,建了一个两进两出的院子。外面是厅堂,里面是寝室。青广陵带着白若月绕了一圈,这房子里明明没有别人,可所有东西都置办得很是齐整。比如外堂的木桌上头,置办了一十六样各色果子,餐桌上,摆放了一桌菜肴和酒水,床榻里,放了两个瓷枕……

应有尽有,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你……你怎么知晓我今日会来?”

“我每天都当你会来,每天都如此准备。”青广陵说:“不过这些都是着人买的,等到月落,你还不来,我就睡去。”

“相公……”白若月眼中滑过此番离别的场景,于她,不过是玄真和神荼在太白殿里同师父喝茶议事了一回,而于他呢?五百多个日夜啊……

他每个夜晚,都要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人,然后等到月亮落了,才孤孤单单睡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上的这种情感,应该是感动地想流泪,应该是心疼地想与他亲近,可自己哭不出来,也不知该再如何亲近他。就抬手摸了摸青广陵的脸,冲着他笑了笑,“若月回来了,相公。”

青广陵无声一笑,将自己的手也贴到她脸上,轻揉了揉,“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