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大家都识时务,没再往外追。他猛地往吴三孝头上砸了一把:“跟我走。”

他连拖带拽,咬着牙出了门,拎着吴三孝一路往后退。他迅速观察了地形,再往后退十步左右,就是个丁字路口。西边是大街,东边有弯曲的窄路,后面是居民区。如果能跑过去,说不定能逃 ,但是那些人围着他,围成一堵人墙。他回顾四面八方,心想自己可能是要死在这里了。但没到死的关头,他还得拖一拖,因为能活着,谁舍得去死呢?

41、无边

人越聚越多,内圈是拿着枪的,外圈是抬着头凑热闹的。远处摩托的“嘚嘚”声响起来,往这边飞驰。还有汽车的声音,祝言想,再等他们一会,等他们来了就给吴三孝一粒子弹,再给自己一粒子弹。

但是不能打在吴三宝孝的要害上,死得太透,他们就有心思找曼晴芳,自己这一枪得透一点。可能尸体会遭些罪,不知道死了还能不能让易家歌认出来。太难看了,易家歌是不是也就不认得他了。不认得就算,这辈子被他缠了一辈子,下辈子,该缠他一辈子。

从西面闯出一辆车子,他知道是时候到了。“砰”的,朝着吴三孝开了一枪,打在他腰上,他闷哼了一声往下坠。随即祝言仁调转了枪头,对上自己的头,“砰”的又一声,车门重重撞上了他的被,胳膊一晃,子弹打了出去。保镖们也反应过来,瞄准他,车门里伸出一只手:“上车!”

他根本不知道是谁,只是本能地,像是溺水之人摸到了一块浮木,连滚带爬的上了车。门还没关好,外面就已经就已经枪声四起。车窗立即碎成渣子铺洒进来。两人都极力低着头,驾驶一只脚一只踩在油门上,外面混乱不堪,两人能冲出去,根本就是靠着命。

他们又转了一个弯,最后一块玻璃也碎成了渣,驾驶拉开门跳下去:“下车。”他也学着拉开门下去。驾驶攥起他的胳膊往一栋宿舍楼跑进去。祝言仁终于看见了他的脸:“纪云?”

他边跑边脱掉了外套,披上祝言仁,里面的衣服还是黑色的。祝言仁突然停住:“我引开他们,你走吧,他们一会就过来了,这不是请君入瓮吗?”

纪云因为走的快,一听他站住,又快步跑回来。拉着他继续跑,像没听见他刚才的话。爬山三楼,许多人好奇的往他们这边张望,纪云则垂着头,从三楼杂物间里抽出一架梯子,搭在了隔壁酒楼的飞檐。扶着梯子两侧,先爬了上去。祝言仁立即明白过来,也跟上去。身后已经能听见宪兵上楼的声音了。

纪云将梯子扔在地上,顺着酒楼跑下去,到了另外一条路上。又拼命跑了一段,纪云把他拉进一家旅馆去。老板正柜台算账,见了纪云高声喊:“纪老板来啦,您上楼!”

纪云朝他一点头,带着祝言仁上了楼,去给他换了一身衣裳。他站在窗前往外看,这里也不一定安全,他那车子很可能会被人认出来。再查到这里,他想着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一回头发现祝言仁已经穿好了衣服,衬衫领带,西裤皮鞋,要不是脸上没有血色。是个很体面的样子,他发现祝言仁在发抖,抖得衣服都在晃,他忽然想起来:“这些全是易家歌的衣服。”

祝言仁把眼睛垂了下去,坐在了床上。他是太累了。他不管现在纪云想干什么,就算是带着他去给他扒了皮,他也不想动了。他把眼睛合上,就要睡过去,纪云却又要说话:“贺天干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是你花钱让他们去的吧。”

祝言仁眼睛彻底闭上了,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做了一场奇长的梦,身后那人拿着刀,刀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可那人就追他,不砍。就追他,让他跑。他跑的气喘吁吁,就要停下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座庙,他想也没想就冲进去。关上了门,坐在佛龛前,他抱着膝盖,颤抖着盯着被拍的,晃动的大门。

可他太困了,就那么看着,怕着,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有人拍了拍他,那么温柔,让他那些怕都烟消云散了,所以他要睡得更沉的时候,那人在他身前蹲下来,用手指抹他的脸,轻声地,和缓地叫他:“安吉,安吉…安吉…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