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腕纤细苍白,上面还残留着被绳索勒出的淤青。
指尖微微蜷曲,指甲缝里还带着未洗净的血迹。
心口的绷带下,隐约可见翻卷的皮肉,伤口简直深可见骨。
每一处,都在提醒他,她曾经受过怎样的折磨。
而他都做了些什么……
“滚。”萧凛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全都滚出去。”
太医和侍卫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房门关上的瞬间,萧凛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他颤抖着握住江夜棠的手。
冰冷,僵硬,再也没有曾经的温度。
“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
少年时的誓言犹在耳边,可如今,她丢下自己了。
萧凛死死攥着她的手,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他忽然想起那日,她浑身是血地从悬崖采回雪莲,他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想起她被泼了滚水却一声不吭,他却罚她二十鞭。
想起她跪在雨中,看着他一步一叩为江月皎祈福……
一滴温热砸在她的手背上。
萧凛怔了怔,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他哭了。
为了一个他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的暗卫。
“江夜棠……”他将额头抵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声音破碎,“你赢了。”
这世上,终于有了他萧凛求而不得的东西。
第十章
萧凛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窗外的天色从亮到暗,最后彻底黑透。
房间里没有点煤油灯灯,只有月光冷冷地照进来,落在江夜棠苍白的脸上。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可他知道,她永远不会再醒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萧凛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抚摸着她冰冷的手背。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杀人后吓得发抖,他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了很久。
有次雪天她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吐了很多血命悬一线,他守了三天三夜。
想起中秋宴那晚,他将她按在屏风后,她咬着唇不敢出声的样子……
那时的他,明明是在乎她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萧凛的目光扫过房间,突然在角落发现一个陈旧的木匣子。
他踉跄着走过去,颤抖着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与他有关的一切。
一个绣着暗纹的剑穗,针脚细密,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缝制的。
一副玄铁打造的护甲,轻便坚韧,正是他喜欢的款式。
还有各种分类好的药膏,每一瓶都贴着标签,写着用途:止血、退热、解毒。
都是她准备送给他,却始终没找到机会送出去的。
匣子最底层,压着一册泛黄的书卷。
萧凛缓缓展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今日王爷夸了皎皎的字很漂亮,我也偷偷练了很久,可他从未注意过。”
“王爷剿匪受伤,取了我三碗心头血,真的好痛,但想到能救他,我又觉得值得。”
“九千岁说,王爷为了皎皎才舍得送我过去,我不愿信,可回来后,王爷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王爷那么讨厌我,等我离开了,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最后一页的墨迹还很新,像是刚写不久:“若有来世,希望不要再遇见王爷了,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萧凛的视线模糊了。
他死死攥着书卷,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剖开,痛得他弯下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