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江怀生看起来有些急躁,“小孩子管那么多,一直都有只是今天才回家,带着弟弟去玩儿吧。”

江沨没有继续问,牵着我的手把我带上楼梯。

屋子里很热,其实下飞机之后都很热,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冬天这里却像春天一样暖和。

我想脱下羽绒服,但是江沨一直牵着我,等上到二楼转角看不到江怀生之后我才开口喊他:“江沨…”

他站在高一阶的楼梯上扭过头。

他太高了,我连仰着头都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说:“你该叫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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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这一幕在往后很多年都常常光顾我的梦。

没有精巧的光线,也没有考究的背景,像是匆匆拓下的一张旧胶片,盛着尘封十七年的过往。

那一年我八岁,江沨十一岁,远不像古老的故事一样漫长,但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

江沨继续拉着我上楼,把我带进三楼他的房间,然后扭过头问我叫他什么事。

还没说完就皱着眉用另一只手擦我的眼角,“怎么又哭了?”

他这么问一定是刚刚看到了我擦在羽绒服上的眼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其实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的语气并不算十分友好但是动作亲切,我几乎是马上就信任他了。

我连忙抬起胳膊想擦掉眼泪,他却先一步拉住我的手,然后从黑色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粉色的手帕递给我,“别用衣服擦。”

手帕被塞进手里,我举起来还没擦上眼睛却先闻到淡淡的香味,带着一丝清凉,像是夏天涂的痱子粉味道。

我太热了,忍不住把手帕停在鼻尖又嗅了嗅。

所有男生在小时候都会抗拒粉色,下意识地和粉色的一切划清界限,江沨也不例外,他说:“这是我妹妹送我的,女孩才用手帕。”

我想起外婆也总是拿着一块水红色手帕,点点头认同他的话,把眼角的泪擦了。

我应该说一句谢谢哥哥,但是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来,像是喉咙里卡了一根生硬的鱼刺。

我隐隐地知道他是谁,是街坊四邻嘴里“江怀生早就有老婆儿子了”的那个儿子,是江怀生“真正的”儿子。

江沨问我几岁了,我说我昨天刚刚8岁。

“好小,”他坐在地毯上拍了拍旁边招呼我:“快来,趁着江浔还没回来我们把这个哈利波特拼好,当做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的话让我小小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了一下,酸酸的。

其实我经常收到外公送我的礼物,有时是一捧野花,有时是两只山雀,但是这么郑重的“生日礼物”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不知道那个积木要怎么拼,但是很乐意充当他的助手。等拼好门框他高兴地拍我的肩膀,“有个弟弟真好,江浔只会捣乱,不过哥哥还是要让着妹妹。”

我差一点就叫他哥哥了,甚至为了战胜内心的畏惧把指甲深深地掐在掌心里,可是两个音节却堵在嗓子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顿时我感觉脸更热了,情不自禁想拿出那块手帕再闻一闻。

江沨撩开我的刘海把手背贴上我的额头说:“你是不是发烧了啊?怎么脸这么红。”

嗓子里卡着的“哥哥”又被我吞回去,“不是的,我太热了…”

“你怎么不早说。”

他拉开拉链帮我把羽绒服脱下来,里面是一件印着米老鼠的蓝色毛衣,“你这么喜欢蓝色啊,你的眼睛也是蓝色的!”

说完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把我的羽绒服扔在地毯上,用那双又凉又干燥的手捧住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觉得哪里不一样,怎么会是蓝色的?”

我的脸被他捧得紧紧的,跟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