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你恨我?”孟芙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却还在笑,“可真正害死她的是你啊!是你亲手打掉她的孩子!是你让她跪在雪地里!是你亲手要了她的命!”

萧景珩手中的茶盏“啪”地碎裂。

“继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把盐拿来。”

孟芙的惨叫声中,他朝着空中说道:“沅沅,你听见了吗?我在给你报仇呢。”

“世子,孟小姐又昏过去了。”侍卫来报。

那时候,萧景珩正在为我梳头,闻言头也不抬:“用冷水泼醒,继续。记住,要让她活够三十年。”

地牢里的惨叫声日夜不绝。

孟芙起初还会咒骂,后来只剩哀求,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但萧景珩不许她死,每日都用最好的参汤吊着她的命。

“她说得对。”某个雪夜,萧景珩突然对着我的尸身喃喃自语,“我才是伤你最深的那个人……”

他颤抖着手解开我的衣襟,露出那些陈年的疤痕有鞭伤,有烫伤,还有他醉酒时留下的咬痕。

每一道,都是他亲手刻下的罪证。

“我错了……沅沅……我错了……”他的眼泪砸在我胸口的疤痕上,滚烫的,“你怎么不醒来打我骂我……”

如他所言,他报复了每一个伤害了我的人,我父母也被押入大牢。

母亲在狱中疯了,整日念叨着:“沅姐儿,娘错了……”

父亲被流放边疆,据说半路就咽了气。

我飘在半空,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迟来的报复有何意义?

我的命,终究是回不来了。

12.

我的葬礼办得很隆重。

萧景珩亲自为我选了墓地,就在当年我偷看他的那片杏花林里。

萧景珩执意要亲自为我入殓,他一件件为我穿上亲手挑选的衣裙,最后系上那条我十六岁时最爱的杏色披帛。

“真好看。”他痴痴地望着棺中的我,指尖流连在我的眉眼,“我的沅沅,永远这么好看……”

可是,下葬时他突然发狂,死死扒着棺木不放,十指在楠木上抓出道道血痕。

最后还是六个侍卫合力才将他拉开。

从那以后,萧景珩就住在了我的墓旁。

他命人搭了个草庐,日日夜夜守在那里。

下雨时,他会撑伞遮住墓碑;天冷了,他就抱着墓碑入睡,仿佛这样就能温暖地下的我。

而地牢里的孟芙,真的活了三十年。

每日受刑,每日被医治,生不如死。

直到某个冬日,狱卒发现她终于咽了气,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眼睛却瞪得极大,像是死不瞑目。

消息传到草庐时,萧景珩正在对着我的墓碑说话。

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写道:“沅沅,今日杏林又开花了,我摘了一支放在你碑前……”

第二年春天,侍卫们在草庐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他安详地躺在我的墓碑旁,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褪色的香囊,嘴角还带着笑。

漫天的杏花纷纷扬扬落下,覆盖了两座相邻的坟墓。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我的魂魄终于得以解脱。

最后回望一眼那满山遍野的杏花,我转身走向远方,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