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以为周慕白要动手的时候，那刀却迟迟不肯落下。

隔着护目镜，她看不清周慕白的表情。

只能看见周慕白的手颤抖着，几次想落下却始终没有。

周慕白挣扎着，心头一阵跳疼。

他第一次觉得，解剖是件很难的事情，甚至于难过逼迫自己去承受不想要承受的事情。

周慕白看着苏念念，双目赤红。

静默良久后，他丢下刀，摘下护目镜，缓缓低下头，靠在解剖台边。

苏念念看着他失魂落魄，接着泪如泉涌。

最后哽咽着说出那句苏念念从没听见他说过的话：“对不起……”

第15章

对不起什么呢？

感情里的对错究竟谁能分得清楚？

苏念念僵在那儿。

她面对周慕白站着，周慕白却看不见她。

落日余晖从窗户落进来，既没落在周慕白身上，也没照到苏念念。

两个人各自伤痛着。

一个疼情深不寿。

一个疼悔不当初。

不知过了多久，周慕白收起情绪，起身出门。

他回了趟学校，医学院内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周慕白没为这繁闹停下片刻，他直奔教室宿舍楼，找到警局退休老法医的办公室。

老法医正授完课，回到办公室就见周慕白站在门口。

“老师……”

老法医惊讶的推了推眼镜：“你小子今天怎么舍得过来看我这老头子？”

周慕白脸色苍白，双眼红肿：“有事想请您帮忙。”

“哦？”老法医更惊讶了，“还有你办不下来的案子？”

闻言，周慕白的眼尾又红了几分。

“我……我做不到……”

他的尾音发颤，老法医敏锐觉察到不对劲，“不就是帮个忙，你怎么这幅模样，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周慕白的眼里罕见的露出几分脆弱：“老师……是念念，我下不了手。”

“老师，您帮帮我好不好？”

老法医愣在原地，脸上的皱纹都抖了抖：“是……念念那孩子！？”

老法医的脸色也颓败下来。6

以前周慕白跟着他学法医的时候，苏念念经常带着各式各样的吃的来拜访。

久而久之，周慕白身边的人都她打成一片。

老法医更是把她当成半个女儿来看，如今骤闻噩耗，纵使见惯了死亡的老法医都有些绷不住。

他摘下眼镜，抹了抹湿润的眼眶：“念念是个好孩子……”

苏念念站在一旁看着年迈的老法医，心口也一阵钝痛。

世界上关心她的何其多，她却因为没攻略下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丢了性命……

周慕白心口一阵紧缩。

到底是什么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明明过往的所有都是爱过的证明。

他为什么会觉得苏念念在她身边是只为了攻略！？

“她现在在哪儿？”老法医室戴上眼镜。

周慕白声音低沉嘶哑：“……警局的解剖室。”

老法医深深叹息，“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周慕白颔首，上前扶住老法医，一齐往警局走去。

苏念念跟在后面。

医学院内熟悉的装扮让她想起从前。

以前她来医学院找周慕白，十次有九次他都在解剖室内，跟着老法医学习。

苏念念刚开始受不了，不敢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