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白檀的香气比任何一刻都要浓郁,教他莫名贪恋。卫朔边吻边推搡着檐雨跌坐在自己卧榻之侧,宽大的手掌不知如何揉抚到了那纤盈腰间,想也不想地就扯了她的腰带。
指尖摸到了莹润肌肤的那一刹,卫朔骤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他停了动作,支起身子俯身去看,怀中的人颤抖得厉害,满脸写着抗拒,下唇也因他的不知轻重在淌着血。
今日她的血与泪都是为自己流的。
他竟有些雀跃,低头又吻了那侧脸许久,而后手背在她颊上蹭了蹭,舍不得松手似的。
腰带被解了之后,有凉气顺着衣衫间隙往身体里钻,檐雨的身子止不住地颤,哽咽道:“陛下当初的金口玉言,殿下莫非都忘了么?”
卫朔嘶哑着喉咙:“拿陛下压我?”
“不敢。”这般姿势躺在他身下,说出口的话着实不够狠戾,檐雨却挺直了腰杆,尽力让自己看上去能体面一些,“陛下口谕亦是圣旨,太子就算不顾惜名声也要抗旨不尊,甘受言官口诛么?”
“装聋作哑这么些年,倒没发现你竟这般能善言道。”他忽然笑出声,摸索着将那本史书扔在了她耳边,“上面记载着明仪公主从前种种,我怎么瞧着,与你不大像。”
檐雨心中一惊,生怕他这话中暗藏着玄机,面上姿态不由放软:“我既在东宫侍奉殿下,自是心中无怨无悔。陛下当年说过的话,望太子殿下三思。”
“三思也可。本宫只问你一句,今日你屋里那个嘴碎的小丫头,说的可是你心里话?”
檐雨的眼皮连跳,原本想佯装问他是哪句,抬眼见他那铁青的脸色,方才作罢。拧着眉思索起来该如何回答才好。
卫朔松了手,拉她起身:“想好了再答,你有陛下金玉圣旨保着,那丫头可没有。”
尽管看起来有些多余,然礼不可因他人废而废,檐雨依旧背过身去系好腰带,将仪容整理妥当之后再转身面向他。
“不是。”
“不是是什么意思?”卫朔的嗓音依旧暗哑,语气却不像方才那么冷冽。
“小萱所说,并非我的心里话。”檐雨说完,朝他行了礼,“在东宫这些年,每每我看见殿下之时,总会想起已故的五皇子,心中有愧有悔,只想着能……”
“闭嘴!你没资格提他!!”
卫朔忽而头痛得眼花缭乱,意识却清晰,将她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
檐雨提到了他心中最伤痛的一处。
那年他赶到宫中,只来得及给五弟殓尸。
与他一母同胞的弟弟躺在雨中,临死前已受了万箭穿心之苦。自看见那幕之后,卫朔就落下了心病,每逢阴雨天气,他的头也跟着痛得厉害,遍寻世间名医不得根治。
不知是上天惩罚还是怜悯,竟叫他发现,头痛欲裂之际,唯有檐雨的手指和身上香气,能令纾解些许。
“陆檐雨。”卫朔强忍着心中的怒意,“你以为我为什么留着你在东宫?”
“我要你好好活着,尝万箭穿心之苦。”
她在门边驻足,留道影子给他。
“自我答应要侍奉新君后,就已舍了姓氏,殿下还是不要再往事重提,平添烦恼。”
第04章 | 0004 晚来风急「四」
那日无端惹他恼,反倒是得了好几日清净。
檐雨向来无心打听任何关于太子的消息,然身在东宫,左右耳免不了听进去些闲话。
譬如太子正忙着筹备秋猎好几日不曾做功课,日日骑马射箭,就为了当日能拔得头筹。
譬如陛下知晓了之后,说文治武功皆有益于民,便为太子新寻了一位太傅。
又譬如,数月之后就是太子冠礼,诸位公卿都卯足了劲儿举荐太子妃人选。
“我看大家都在议论,左都御史家女公子是个美人儿。”小萱托着腮,对檐雨说道,“但似乎脾气不大好,若这位真成了太子妃,往后我们可就不能这般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