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狂症?你们做了什么?”谢昀看清了来人,正是左都御史沈知章,不可置信地看着卫朔,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你、你竟敢……我要入宫见陛下!”
“本宫在此,先恭喜太傅。”卫朔临走之前,回头望了望谢昀,“谢太傅有情有义,昔日师承顾尚书,自朱雀门变故后,在数年内不遗余力地为他平反,更是将顾尚书的女儿视作亲妹妹一般对待,如今你的妹妹嫁入东宫,本宫将来定当以国舅之礼相待。”
他嘱咐部下:“好好照顾着谢太傅,陛下如今犯了癔症,指不定提着刀又要砍谁,他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踏出门的时候,檐雨才回过神来,她的手仍然被麻绳束缚着,这会儿紧紧攥着卫朔的衣襟:“你……”
她将这个字堵在喉口,开口之后竟不知该先问他哪一句才好。
“不过一面之缘而已,为何这般念念不忘?”黑暗中,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卫朔的头上、脸上,也沾湿了他的眼眸与嗓音,他咽下命运给予的半生凄楚,目光中隐约有火花闪动,“相逢时还当萍水,殊不知是上天早就赐我的金风玉露。”
第77章 | 0077 此心可待「一」(微)
“你刚才那句话……是?”方才离开谢宅时,檐雨已听出了那句话里不寻常的意思,一路的沉默,她心中有猜测却不敢轻下论断,只是目光热烈地望着他,等待回应。
可是卫朔始终不言不语,低着头摸出腰间佩着的匕首,就去割困住她的绳索。
利刃割下敌虏头颅的时候尚且干脆利落,此刻对着那团麻绳却小心翼翼,他唯恐不慎伤了、抑或是弄痛了她,一寸寸地磨,力道都用在自己的手指上,花了好一会儿才将绳索割断。
“当年从流寇手中将我救下来的人,是你吧?”
起身时衣袖带起一阵风,拂得烛芯处噼啪作响,卫朔将她放在床榻上之后抽回手,被烛火烫得眉头紧皱,他忽然不敢应声,眸里的火光竟也渐渐黯去,没入黑色的瞳孔之中,如雨滴坠入寒潭一般悄无声息。
檐雨揪着他的衣袖,嘴唇蹭了蹭他的手背烫红的肌肤:“这些年来,每当我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一日,想到你说的话,我想着有人替我去看长河落日、冰封雪域,过着我想过的日子,好像是世上另一个我似的,就……也好像不那么难捱了。”
檐雨看着卫朔坐了下来,他将头贴在她肩上,靠着自己的身子抖了两下,但却依旧不开口回应,于是她伸手去抚他,慢慢地剥去覆盖在他身上的衣衫。
男子坚固的胸膛露了出来,然后随着衣衫褪去,宽阔的肩膀也显现,肌肤纹理经年累月地再生,错综地盘桓其上,却覆盖不掉那道伤痕。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这道伤痕已经告诉我了。”檐雨觉得喉咙口有些哽,她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也有太多的事想要跟他确认,可不知道为何,此刻只是吻在他的肩头,“原来那个人,竟是你。”
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中反复说着,我没能去看长河落日,没能去看冰封雪域,我救了你,却还是没有能保护你,我励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把刀伤的却是你。
卫朔的眼眶倏然间热了,埋首于她颈间久久不愿起来。
此处正是般若禅寺后的厢房。
就是在这座寺庙中,他因妒火而失了理智,深深地伤过她,伤过这个把他深埋在心里多年的姑娘。
认出她时短暂的兴奋已然被深深的愧疚取代,卫朔从未想到,那时自作主张在菩萨前借来的红烛,如今竟会烫得他的心,都裂开一道口。
他想到檐雨这些年都是靠着自己说过的话艰难度日,独自熬过了这么久,那道口子就裂得越大,让他越痛。
她的痛苦都是因为他带来的,可荒诞的是,她在默默承受的时候,唯一给予慰藉的竟然也是他。
可檐雨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她吻得认真又小心,像含着一块冰在口腔中舔着,没一会儿就将它融化成水,在这被动承受的冲击下,卫朔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