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有不同的声音在喧嚣，一片嘈杂之中，卫朔反倒觉得平静了下来：“今日的事情暂且搁置，尚有些事情仍需厘清，三日之后，本宫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屏退了所有人之后，卫朔与檐雨一同回到了东宫的书房。

心中犹豫过、徘徊过的那个决断渐渐清晰，抬眼时，他的目光与檐雨碰在一处，缓缓开口：“你今日为何要阻止我？”

“大概是因为我……太自私了吧。”檐雨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我知道沈知章为什么愿意帮你，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家中又只有一个女儿，最稳妥的法子不过是联姻。我也知道小萱为什么要逼迫你做出决断，因为她怕真相从我口中说出来，会让你改变主意，其实王公公是想用自己的死，换你下定决心与陛下反目。”

卫朔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动容，他低着头自嘲般地笑：“你不是自私，是不愿看我再被他人所裹挟吧？”

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最后不会应了沈知章的要求，而那些虚与委蛇的手段不过是学着他们对待自己的模样，依葫芦画瓢而已，这对于卫朔来说实在过于简单，只要他愿意假以辞色，上赶着的大有人在。而王公公的死，他也已经猜到了缘由，没有说出来，也的确是存了些卑劣的心思，觉得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未尝不可，毕竟卫毅曾经也是这样对待他的。

从前最为不耻的事，如今做起来竟得心应手，如若不是她，或许自己就此坠入权力的深渊，不可自拔。

暮色沉沉地透过半掩的窗，柔柔地笼罩住屋内的两个人，檐雨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地靠近卫朔，每一步她都走得小心翼翼：“若你在这样的情形下坐上那个位置，才是真正的裹挟，你会走上你父亲的老路，今天这些人，日后你若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用今日的事情逼迫、诟病。你再是与陛下不睦，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们会用今日给武德帝定下的罪过来指责你。”

卫朔察觉了她的靠近，微微抬起头，听完她这番话后，眼中也有惊讶与期待。

檐雨将嘴唇缓缓凑近他的脸颊，当被触碰到的时候，卫朔忽然感到一阵暖流从心里涌起，迅速传遍了全身，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温柔又深情的一个吻，好像她已将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在这个瞬间。

卫朔回抱住她的动作也用尽了力气一般，指尖都捏得泛白，“他，在我心中一直就是个谜。我们之间的关系总是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没办法消散，我记得小时候也曾经试图接近他，希望得到他的关爱和认可，但他总是冷漠，疏离，后来阿娘走了，五弟走了，我渐渐明白，他的心，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敞开过。而可悲的是……到今日我才意识到，所有与我血脉相连的人，竟然只有他了。”

那些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的心事，今夜就像开了闸的河道，忽然间顷流直下，滚滚而来，卫朔的眼角湿润了：“我曾经试图理解他的，真的。可是他的选择永远让我失望、心痛，他为了权力，不惜牺牲一切，包括我这个儿子。其实当我知道五弟是他下令射杀之后，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这就是他，齐国公卫毅，高高在上、不容忤逆的武德帝，一个卫了权力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我想，你已经决定好了要怎么处理。”檐雨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将脸贴在他胸口处，试图给予他安慰，“明非，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选择站在你这边，陪着你一起的。”

卫朔的眼神坚定：“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父子之间的亲情与信任，剩下的只是君臣。现在，我要履行我的职责，为那些无辜的生命讨回公道，而他，只是一个等待接受审判的罪人，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檐雨为这番话动容了，从未有过的热烈情感在她的心中迸发，热烈如火。

她踮着脚紧紧地圈住了卫朔的脖颈，然后去吻他的嘴唇，仿佛连时间都已经静止。

吻如火焰一般炽热，又如秋水一般缠绵，不知是谁先主动，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卫朔的一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