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班的学生都去操场了,余天然这才敢抬起头,看向空荡荡的走廊。

教室面朝走廊的窗户大敞着,窗台上放着盆绿萝,叶子昂然的绿意,冲散了所有的死寂。

那绿萝还是高一时候,她从家里抱来班上的。

同学有的抱了多肉来,有的抱了虎皮兰。

养了半年多,只有她的绿萝活得最茂实。

余天然脑海里依稀记得,她和同学用洒水壶给窗台上那一排盆栽浇水的画面。

他们有说有笑,比着谁抱来的植物长得最好。

阳光夺目,天空湛蓝,风里带着夏日的气息。

那时稀松平常的快乐,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上辈子的事。

现在班上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包括从前最好的朋友。

她像瘟神一样,走到哪,周围的人都避之不及。

可做错事的,明明不是她。

余天然确认走廊里再没有一点声响,这才起身慢慢走出教室。

每天都是这样,趁同学们上操时,她才溜出教室去上卫生间。

等上操的队伍闹闹哄哄地回来时,她已经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仿佛从没有离开过。

她像个老鼠,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敢见天光。

从卫生间出来时,她下意识扫了眼一旁的楼梯口。

这个楼梯口离操场最近,下操的同学会从这里涌进走廊,回到自己的教室。

此刻,楼梯口空无一人。

余天然轻轻松了口气,快步朝向另一头,自己的班级走去。

经过走廊正中间的大楼梯时,一道黑影忽然闪了出来,挡住了余天然的去路。

她忙刹住脚步,险些撞在那人身上。

等她看清楚挡在面前的人是谁,她的心瞬间绞成了一团。

早上没吃几口东西的胃被牵着一阵拧绞,嘴里涌上一股酸苦味。

她脸色煞白,紧张得想吐。

这人叫宋涛,宋雯雯的哥哥,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在学校堵她了。

第一次是在操场上,第二次是在学校门口。

余天然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想要绕开他,被他闪身一步堵住了去路。

“你想干什么?”她声音紧张得发颤。

宋涛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余天然。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后,余天然忽然朝宋涛身子另一侧冲了过去。

二年七班的教室就在几步之遥,她只要冲过去,钻进教室就安全了。

她抱着这样的信念,横冲直撞的往外跑。

宋涛忽然伸手,一把扯住了余天然的梳在脑后的马尾辫,像逮一只仓惶逃窜的耗子。

余天然头皮一紧,旋即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抓住自己的发根,拼命挣扎着,想从宋涛手里挣脱出来。

可宋涛却死死扯着她的头发不松手。

“放开我。”

“你要干什么?”

余天然低低叫着,语气里一点脾气也没有,尽是卑微的恳求。

可宋涛却仍是不肯松手。

操场上,远远飘来课间操最后一段音乐,马上就要下操了。

想到这里,余天然的瞳孔恐惧得缩成了一个黑点,挣扎的动作更加疯狂。

“放开我,求求你了。”

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被吐口水,被踩在地上用烟头烫,被按进烂泥坑里。

她再也不想忍受这样的屈辱。

“不关我的事啊,求求你放开我。”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淌落。

宋涛红着眼睛,咬着牙,那表情像是要把余天然生吞活剥了。

“你哥是杀人犯,知道吗?你哥是杀人犯。”

余天然猛然抬起头来,疯狂地回瞪着宋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