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重生一世,姜令仪几乎又要被这关怀打动。
她心中冷笑,他们哪里是想让她散心,不过是寻个由头,方便将青黛一同带出府去,让他们的心上人也能见见这热闹罢了。
最终,姜令仪还是被他们半请半推地送上了马车。
果然,青黛早已低着头,怯生生地候在车旁,见她来了,连忙行礼,一副柔弱顺从的模样。
马车行驶途中,那三人或许是想从她这里探听些青黛的喜好,竟轮流上车来与她“解闷”。
谢临渊与她谈论诗词,却总会不经意间问起“青黛姑娘平日也读诗吗?”;
萧景珩与她品评九州风景,末了总会加一句“此等景致,青黛姑娘若见,想必也会欢喜”;温衡玉更是提着一盒还冒着热气的点心上来,说是特意绕道城北最有名的糕点铺子买的,请殿下品尝。
姜令仪打开一看,琳琅满目,却有大半都是她印象中青黛偏爱的甜腻口味。
她心中一片冰凉,只觉无比讽刺,闭上眼假寐,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
到了宴会场,三人起初还陪她在水榭中坐了片刻,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
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相继寻了借口离开。
不是去与同僚寒暄,便是去赏看名品荷花,再不然就是去品鉴新诗。
姜令仪懒得理会,独自凭栏。
直到觉得有些气闷,想去找个清静处,却无意间在假山后看到了他们,以及被几个纨绔子弟围住的青黛。
原来是一个喝醉酒的勋贵子弟,嫌青黛不小心撞到了他,污了他的新衣,正言辞羞辱,甚至动手动脚。
青黛吓得脸色惨白,泪眼盈盈,无助地看着赶来的三人。
下一刻,只见谢临渊面色骤然一沉,眸中寒光乍现,竟猛地抽出腰间佩剑!
剑光一闪,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那纨绔子弟的手竟被齐腕斩断,鲜血喷涌而出!
全场瞬间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惊呆了。
姜令仪也骇得脸色发白,难以置信地看向谢临渊。
他虽为首辅,权势滔天,但当众对勋贵子弟下此狠手,也太过骇人!
谢临渊却仿佛只是拂去了衣上尘埃,他冷眼扫过惨叫的众人,目光最后“恰好”落在闻声赶来的姜令仪身上,语气冰冷如铁:“放肆!竟敢对公主殿下的侍女不敬!今日断你一掌,以儆效尤!若再有下次,砍断的便不是手了!”
众人闻言,顿时露出恍然又敬畏的神色,纷纷看向姜令仪,窃窃私语:
“原来是为了维护公主的颜面!”
“首辅大人对公主当真维护!”
只有姜令仪知道,他维护的从来不是她。
他那狠戾一剑,为的是青黛。
拉上她,不过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她承下这份“情”,也堵住悠悠众口。
她看着谢临渊收剑回鞘,姿态依旧矜贵清冷,仿佛刚才那个暴戾伤人的不是他,心底寒意更甚。
另一处凉亭,才子们正在赏荷作画。
萧景珩的画作被众人传阅称赞,有人好奇问道:“小侯爷这画……为何只画了满池荷花和一个女子的背影?这背影窈窕,莫非画的是公主殿下?”
萧景珩微微一笑,端方俊朗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罕见的柔和:“正是。”
众人顿时一片艳羡赞叹:
“小侯爷对公主当真用情至深!”
“此画意境悠远,情意绵绵啊!”
姜令仪远远瞥见那画,心中却是一片嗤笑。
那背影纤细,发髻样式简单,分明是宫女打扮,哪里是她这个公主?
萧景珩画的,是混在采荷宫女中的青黛!
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还将这深情之名冠在她头上!
吟诗作对的环节,温衡玉毫无悬念地拔得头筹。
彩头是一支极为精巧名贵的碧玉荷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