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将军府正院的回廊下,积雪已没过脚踝,扫雪的仆役们踩着木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却驱不散这满院的死寂。

姚如意立在阶前,玄色锦袍上落了层薄雪,她却浑然不觉,只望着那扇紧闭的朱漆房门出神。

这是她从南疆回来的第三个月。

自雾溪镇那一面后,楚君泽的身影便如林间雾气,再难捕捉。

她遣去的人回报说,那位姓楚的男先生带着徒弟阿竹,离开了雾溪镇,往更南的密林去了,

只留下一间空荡荡的药庐,和檐下那串风干的艾草。

“将军,该进药了。”长随福安捧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这三个月来,姚如意的咳嗽一日重过一日,大夫说是心结难开,郁气伤肺,开了多少方子都不见好。

姚如意没有接药碗,目光依旧胶着在那扇门上。

门内的陈设,还保持着楚君泽离开时的模样梳妆台上的螺钿镜蒙了层薄尘,镜旁的玉梳齿间,似乎还缠着几根乌黑的发丝;墙角的博古架上,摆着她当年从北疆带回来的狼牙,被他用红绳系了,说是能辟邪;还有床榻上那床绣着并蒂莲的锦被,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主人只是暂时外出,随时会回来一般。

可她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那日在雾溪镇的山道上,他最后看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恨,没有怨,只有彻底的漠然。

那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让她难受原σσψ来,当一个人彻底放下时,连恨都是奢侈的。

“把药倒了吧。”姚如意的声音有些沙哑,转身往书房走去。

福安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跟着姚如意十年,从北疆战场到长安府邸,从未见过将军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想当年,将军少年成名,一杆银枪挑落敌军主将,何等意气风发;

大婚那日,将军穿着绯红喜服,抱着新嫁娘从马上下来,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便是后来有了沈知林,将军眉宇间虽有愁绪,却也从未这般……心如死灰。

书房里,堆满了各地送来的卷宗,都是关于寻找楚君泽的消息。

姚如意随手拿起一本,是岭南都护府呈上来的,说当地有位专治妇科的男医,医术高超,只是性情古怪,不愿见女子。

她心头一动,仔细看那男医的形貌描述,却发现与楚君泽相去甚远。

又拿起一本,是黔州刺史的奏报,说境内有个叫“忘忧谷”的地方,谷中住着一位隐士,擅长制解毒的药丸,听说是位年轻男子。

她急忙让人找来黔州的舆图,手指在忘忧谷的位置上摩挲良久,最终却只是颓然放下。

这三个月来,类似的消息如雪花般飞来,每一次都让她燃起希望,每一次又都以失望告终。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还不够沈知林早已被她送去城郊的静心庵,下令终生不得踏出庵门半步;那些曾在沈知林面前搬弄是非的仆妇,也都被她杖责后发卖了;将军府的后宅,如今清净得只剩下她一个主子。

可这些,楚君泽都看不到了。

她想起那日在雾溪镇溪边,他蹲在青石板上捣药的模样。

阳光洒在他素色的布裙上,映得他侧脸的轮廓柔和了许多,鬓边没有珠翠,只别了支简单的木簪,却比当年凤冠霞帔的模样,更让她心头震颤。

原来,他离开她之后,活得这般……自在。

“将军,宫里来人了。”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

姚如意皱了皱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如今她对朝堂之事已有些心不在焉,若非圣上几次三番催促,她连早朝都懒得出。

来的是内侍省的总管太监李德全,脸上堆着惯常的笑容,见了姚如意便拱手道:“姚将军,圣上有请,说是在御花园的暖阁里,要与您对弈几局。”

姚如意心知,圣上哪里是要与她对弈,不过是担心她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