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尧哈哈一笑,故作严肃地压低声音:「可我一回来,就听说自己的徒儿医术已经在我之上了!连武林盟主的剧毒都能手到病除,江湖都说我是药王,你就是药神我该不该自惭形秽,让你给我磕个头?」
梦溪急得连连摆手,刚要跪下解释:「师父,那些都是江湖乱传,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白仲尧伸手一拦,温和道:「逗你玩呢。你有今天的成就,是我白某人一生最大的骄傲。医道传承,本该如此。比我强,才是为师最乐见的。」
两人对视而笑,一时万语千言尽在眼里。梦溪心头暖意难掩,只觉这一刻,尘世万事都远了。
?
夜色降临,山林间只余虫鸣与微风。
药庐屋内灯火微黄,影影绰绰映在青石地板与满墙药材上。
梦溪亲手炖了一锅清补药膳,细细将碗摆好,还特地从后院摘来些新鲜野菜,想让师父多吃几口。
白仲尧一边品著汤,眉眼间满是岁月温柔。
「丫头,这味汤,比我自个儿做的还香。」
梦溪撑著下巴,看著师父细细咀嚼,眼里全是依恋与感激
这几年,她学医学人,也学著如何照顾一个年纪渐长、嘴巴却越来越挑剔的长者。
饭毕,两人坐到窗边。白仲尧斟了一盏山茶,自己一口,梦溪一口。
他笑著提起当年云游时遇到的怪病、名医、奇药「唉,有一年在云南,山里流行一种‘寒骨毒’,老头子差点连命都丢了!」
梦溪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插嘴追问细节,时不时因师父一两句调侃而扑哧笑出声来。
聊著聊著,梦溪不知不觉又从抽屉里翻出自己近年抄录的药谱、治病札记,一页页摊开,和白仲尧对照分析。
两人低声讨论某个药引的剂量、某种草药的炮制方法,偶尔也因医理分歧争得面红耳赤,然后又同时大笑:「有个这么爱辩嘴的徒弟,也不算枉费此生!」
窗外风声越来越大,屋里却温暖如春。
夜深,白仲尧终于从书案抽出一册暗红色皮封的旧手札。
这本书纸页微黄,扉页上几行遒劲字迹:「白某行医五十载,所见所思,尽付此册。」
他凝视著梦溪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丫头,外人看不懂,你能不能懂,也得看你日后机缘。但师父把这一生的功夫、遗憾、经历和错误全都写在这里……你记住,医者心里要有光,也要知何为界限。你的路,要比我走得更远。」
梦溪捧著手札,指尖微颤,眼泪一颗颗滑落。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跪在师父脚边,一遍遍叩首:「师父,梦溪这辈子能遇到您,是上天最大眷顾。这份恩情,来世都还不完。」
白仲尧抬手,轻轻将她扶起:「别傻了,师徒缘分,只为一个‘信’字。你能医人,也能医心,这比什么都难得。」
屋外老松树的影子投进来,灯火下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一如这场江湖里最难分割的亲情、医道、与生命的交会。
那一夜,药庐深处的灯火比以往都亮,
师徒相对而坐,把这一生最珍贵的情谊,静静留给了彼此。
他们都懂,这样的夜晚,这样的传承,会在未来的每一次离别与再见里,反复照亮彼此的人生。
第0017章 第十七章|天命暗涌
夜幕已远,药庐的灯火在山林间早已熄灭。那个曾经热闹温暖的小屋,如今只剩药香残影,空气里缭绕著岁月的余温。那一夜过后,白仲尧与杜梦溪这对师徒,仿若尘缘已尽,各自归于天涯药王的身影从此消失于江湖,犹如云烟远逝,再无人知其所踪。只有那个素衣蒙面的「药神」女医,依旧时常在山林深处,焚一炷青香,遥祭一位无名的恩师。
这一日清晨,白雾笼罩峨眉山巅。忽有一只雪羽飞鸽自云州疾驰而来,落在山门石狮之上。守门弟子取下鸽足的竹筒,见里头藏著一封火漆急信,书写如刀如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