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鸿说:“只希望泛海清辉消失那天,后面的人接得上。”互联网已沸腾30年,谁也不知道这锅开水究竟还能烧上多久。

“其实我觉着吧,”周昶又道,“比泛海多活上一天就是胜利。”

经鸿赏了他一个字:“滚。”

“说回来。”周昶也望向外头,声音变得有些缥缈,“跟这一个千年相比,人生百年过于短暂了。人有百年,也只有百年。我这百年已经过了三分之一,所以,当遇到一个人、遇到一些事,我想把握住了。经总你呢?”

听到这话经鸿沉默了。

周昶又说:“不少艰难、困顿,以前只能自斟自饮,没法儿为外人道。难得碰着互相明白的。”

几秒钟后,经鸿才说:“我再想想。”

比起周昶,他的性子一向谨慎,可这一回经鸿却没直接拒绝。

“嗯,不急。”周昶也不催,他一向有十足耐心,“是得好好儿想想。”

经鸿看了一眼周昶,正巧周昶也看过来。

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中,二人目光撞到一起。

光线只有车窗外头射进来的路边街灯,一会儿亮一些,一会儿又暗一些。

那些光从周昶的另一侧射过来,周昶五官显得更加立体。

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性感的下颌与喉结,还有最重要的,清清亮亮的眼睛。

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周昶眼睛好像更亮了,漆黑且明亮,幽深地锁着身边的人。

眼神锐利,且永远带着极其强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经鸿后脑不禁起了一阵麻意。

幸亏这时车子转到了鸟巢和水立方这两个标志性的地标建筑。

经鸿收敛了情绪,脸上依然水波不兴:“一直觉得可惜了。零八年一整年都在美国,错过了不少东西。”

“哦?”

“嗯,”经鸿说,“只对当时的一些新闻有印象,比如公布吉祥物时,想,嚯,牛逼死了,一套五个!再比如公布‘金镶玉’时,觉得,啊,这个金牌够好看的。不过幸好,八月份时回来了两周,看了几场。

周昶问:“都有什么?”

经鸿回忆着:“篮球,中国队进八强那场,因为比分过分胶着,到最后每进个球儿都全场沸腾。还有足球,当然知道中国不行,但那么大的一个场子,”经鸿的手比划着,“开赛前几万人一起唱国歌,气氛还是很感人。还有乒乓球、羽毛球……男单决赛时,那运动员每次扣球,全场观众都一起喊‘杀’……”

“得,”周昶一哂,“经总还哭‘错过’了呢,比赛看得比谁都多。”

经鸿的嘴角一撩:“毕竟只有那两星期。当时很多朋友当志愿者、发照片儿,就还隐约有点羡慕。”说完,他问:“周总呢?”

“我?”周昶说,“当时清辉有赛事的文字直播权,老周总拿了几张开幕式的前排门票。我那时候嫌弃挤,没去,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儿悔。”

“嗯,”经鸿又问,“2001年,周总是在北京本地吧?”

“对。”周昶知道经鸿意思,“1993年失败,2001年成功的时候,都在北京。申奥成功那个晚上北京人可真闹腾。”

“嗯。”经鸿笑笑。

居然,就说到了两个人的小时候、两个人的共同记忆。

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学生时代那些事情如今说来难免幼稚,经鸿与新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会谈起这些,周昶又是一个例外。

一直转到凌晨一点多,经鸿才吩咐司机:“行了,我先去趟泛海,然后自己回‘清香竹韵’,你直接送周总吧。”

司机说:“好。”

很快车子上了二环。

泛海集团离得更近,司机便先去泛海。

夜里的北京二环空旷得叫人陌生,车子一路风驰电掣,绕着城市的最中心。

到了泛海那一片儿,整个区域华灯璀璨。一座一座的大楼,一面一面的玻璃,顶上写着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