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张又一张稿纸。

“言秋,你在写什么??”尚未学会何为人情世故的?稚童直白地?表达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微微偏着?脑袋,想去看那些稿纸上的?内容,但却根据本能止住了自己的?动作,转而变为了懵懂的?询问。

东方人停下了手中的?笔,脚在地?上一蹬,让椅子稍微离开桌前?,朝红发孩子招了招手。

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确定东方人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头盛着?的?是与往常一致的?温和笑意后才小步跑了过去,用手扶着?桌沿,踮起脚来朝桌面看。只不过,成年人用的?书桌对他?而言似乎过高?了些,他?努力了好几次也只瞥到?了几个?方方正正的?字。

季言秋侧过头去低笑一声,很想用一台相机将?这可爱的?一幕记录下来。

一个?孩子最可爱的?时?期就是在对世界充满好奇心、尚还懵懵懂懂的?阶段。再加上穿着?绸制衬衫和短裤、面容精致的?红发孩子简直像个?小王子,好奇睁大眼睛的?样子是季言秋很少在费奥多尔或果戈里脸上难以看到?的?,让他?心生了几分收集孩子不同?表情的?成就感?。

应该随身带一台相机的?……再大一些之后就不愿意让人拍了,就像是他?家里的?那两个?一样。撒娇比谁都熟练,一举相机就开始躲,生怕在相册中留下一星半点的?黑历史。

从遗憾中回过神来,季言秋贴心地?将?稿纸往他?的?方向挪里挪,正好垂到?桌沿,让中原中也终于得以看清了上面的?字。

“无…名…者。”中原中也有些磕磕绊地?读出了上面的?标题,在发现这些字自己都认识之后有点高?兴。

季言秋在教他?法语时?也顺带着?教了一些简单的?汉字,这几个?字正好他?都学过。

“中也真棒,我教的?都有好好记得。”季言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中原中也不太好意思地?红了耳根,偷偷拨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将?害羞的?“证据”掩盖住。又接着?向下看,在发现无论是方块字还是法语单词都看不懂之后顿时?晕头转向起来,茫然地?转向了东方人:“这是一篇故事吗?写的?是什么??”

季言秋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中原中也的?脑袋,望着?桌上的?稿纸,说道:“这个?故事讲的?是……一群没有名字的?人,要去找回自己的?名字的?过程。”

【我是谁?从我发出第一声啼哭开始,从我的?大脑开始运转之时?,我的?脑海中就出现这个?问题了。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等到?我足以阅读的?年纪,我迫不及待地?翻开了一本名为《剖析人类》的?书籍。在里面,我读到?了这个?问题底层逻辑:剖析自我、寻求自我认知感?是人类的?本能之一。于是,我恍然大悟了啊,原来这是我的?本能啊。

所?以,我接着?看下去。书籍里还说,名字,是一个?人类认识自我或他?人的?第一步。

我感?到?疑惑,因为我从来没有名字。哪怕我站上了战场,那受勋的?那天,我也没有从大腹便便的?官员口?中听到?我的?名字。

他?们称呼我“战争的?英雄”、“城市守护者”。鲜花在战火之后的?土地?上盛开,我立于战友的?墓碑前?,茫然地?指着?空白的?墓碑。

“为什么?上面没有字?”

大腹便便的?官员方才在追悼会上哭得很大声,但他?的?眼圈没有红:“什么??”

“为什么?他?的?墓碑上没有刻字?”我很耐心地?又说了一遍,“我以前?在公墓里看过别人的?墓碑,上面有他?们的?遗言,还有名字”

“你在说什么?呀?”官员先生看上去惊讶极了,“你们要名字做什么?呢?”

我更加耐心地?回复:“如?果没有名字的?话,谁又能认识我们,谁又能记住我们呢?”

官员大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有点痛。他?用那种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