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一半,脚步一顿。

在场众人屏住呼吸,心提到嗓子眼儿,只听他语气冷静没有任何起伏、一字一顿道:

“领导。”

“搏击场。”

“去不去?”

在场各位民警只觉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在近距离观赏大佬蒙眼组装枪械之后,又让大佬给他们上了一场教科书级别搏斗课程。

那些在警匪片里都见不到的打斗场景,现在由顾桢和江砚亲身示范,场面可谓是刺激得不得了。

拍照的、花痴的、以及录像准备回去一帧一帧回放动作分解的……更有甚者拿出小笔记本,条分缕析,记录动作要点,眼里尽是崇拜光芒。

当人群散去,顾桢坐在搏击场,外套搭在一边,撩起短袖下摆擦汗。

他额发已经半湿,显得浓眉愈发浓重,那双下垂的眼睛深处尽是戾气。

手习惯性摸向裤兜,才想起已经戒烟很久,他努力心平气和,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说脏话。

“之前不告诉我,现在良心过不去了是吗?”

江砚拿了两瓶水,扔给他一瓶,顾桢接了,挑眉看他。

那张冰山脸一贯的不带表情,在他说出“我要顾桉”之前,他一直以为他是“无性恋”来着。

江砚在他旁边坐下,垂着头、声音很轻。

“因为我发现,我好像想结婚了。”

当天正好是个周五,两人前脚到家,顾桉随后提着大包小包、欢欢喜喜蹦蹦跶跶进了门。

“我坐公交经过一中的时候,看到我们学校后面有个新开的夜市!”

这座北方城市的五月很暖,她穿奶油色长裙,外面搭了件浅米色开衫,长发散着、发尾有浪漫卷曲的弧度。

看起来像个小小淑女,可当她打开手里的纸袋、喜滋滋笑出小虎牙,又像个献宝的小朋友。

“顾警官,这是你最喜欢的芋泥**奶茶。”

“江队长,这是你最喜欢的烤串儿。”

“剩下的是顾桉的,咸蛋黄肉松青团。”

江砚嘴角轻抿,手覆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谢谢顾桉。”

顾桢脸色很黑、幽幽怨怨接过那杯奶茶。

江砚落在自己亲妹脑袋上那只手,怎么看怎么碍眼,只想给他砍了,砍了!

可是,顾桉眼睛弯弯的亮亮的,一眨不眨看他。

那样的眼神,似乎真的……非常非常喜欢。

他头也不回往自己房间走,像个被抛弃的孤寡老人。

房间门关上前,顾桢吸了一大口奶茶,气急败坏道:“辣眼睛!”

紧接着,门“砰”地一声带上,顾桉肉眼可见一哆嗦。

她懵懵抬头,揪着江砚t恤下摆,“我哥怎么啦?来大姨夫啦?”

“这是个什么比喻,”江砚失笑,“我告诉他了。”

顾桉整个呆住,受惊的小鹿一般:“什么时候?你怎么说的?我哥他什么反应?”

“问题不大,”他把她往自己怀里带,温声安抚,“大概需要缓缓。”

顾桢手里奶茶见了底,嘴里鼓鼓囊囊,这让他那张冷酷帅脸和顾桉有了几分相像。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得他脑壳子疼,现在人冷静下来,才逐渐恢复思考能力。

一年前江砚大病初愈,坐在小区公园晒太阳。

他告诉他,我只要我未婚妻。

往前,他发现江砚办公桌抽屉里的遗嘱:

如果受伤不必告诉家人。

如果殉职请取消我和她的婚约。

当年外公去世前,的确提过他口头玩笑、给顾桉定下的婚约。

那个时候他没当真,更没想过让自己妹妹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人。

“如果愿意,自然很好。如果不喜欢,也不强求。外公最希望你们过得开心幸福,江家也是一样的想法。”

原来,这个江家就是荆市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