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当归的这番话和若无其事的神态,无意识中透出来的恶,令久在上位的陆渊也愣了一下,这熟悉感,才是原来的凌纵,血液里流淌着宜国凌氏一脉相承的疯癫。
陆渊没有多想,只冷冷道:“你这与杀人有何区别?”
“舅舅怎么能说是杀人呢?万一当时他已经死了呢?我还做了好事,帮他善后呢。”
风絮的动作很快,尸山尸海中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被拖了上来,平放在铺着落叶的泥土上。风絮点上火折子,使二人能看清楚少年的样貌。
少年尸身已经开始腐烂,脸色惨白,脸皮薄得像扎的纸人,毫无血色,掀开眼皮,暗淡的眼珠散大,犹如死掉的鱼目。陆渊早些年也作为文官随过军,见过战场,因而一看便知是死人之状。陆渊心下已七分确认,却不敢笃定,伸手去探鼻息和颈侧动脉。毫无呼吸和跳动,陆渊还要再检查他的伤势,却一阵尖叫似的风穿过耳后,激起阵阵阴森。
幽幽的声音随之而来
“舅舅,你好像杀完人之后检查人有没有死透啊,手法真专业。”
陆渊吓得缩回手,十分恼怒:“凌纵!”
凌当归笑眯眯,欠欠道:“开个玩笑嘛,舅舅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您继续探查。”
“滴获得50积分,累积10050积分。”
陆渊讽笑,火折子中凝视凌当归的眸光尤为复杂,“不用了,此般模样,怕是已经死了半月以上了。你半夜找我,就是给我看这个?”
停顿了一下。
凌当归微微一笑,“自然不是。一来我便道明缘由,我的目的是要舅舅去救陆观南。光是让舅舅看个已死之人,尚不足体现我的诚意。”
说着,凌当归顺理成章地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想来此物的分量应该是能动摇舅舅的。”
双指夹住一封薄信,在指间,一方暗红色的章印恰好露出来,篆体的红字,沾着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陆渊认得,那是光阳侯的印信。在抄没光阳侯府时,这枚印信早就被封入织蝉司了。京兆府抓捕的那批痞子也说,信封上有红色的印章。后来几人打斗,信封掉落沾了血。
竟在他的手里!陆渊感觉大脑嗡地重响,呼吸越发沉重,声音被刻意得压紧,“这是什么?”
凌当归轻飘飘道:“我在他身上发现的,看起来好像还挺重视这封信的,我扯了好一会才拿到呢。舅舅想要吗?”
陆渊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少年。似乎行事匆忙,一向铺张奢华的祁王世子竟也没来得及换衣裳,仍旧穿着白日那件沾了血迹的绯红锦袍。因纵欲过度,长年累月眼下的乌青此时也淡了许多,眼神竟不知何时变得明亮有神,恶劣依旧是恶劣,但比之从前,又似乎是不一样的。
有那么一瞬间,陆渊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凌纵了。
“舅舅?”凌当归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信,略显失望,“啊,原来是我想错了吗?那真是奇怪了,堂堂京兆府和平昌公通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人很特殊?舅舅,他是谁啊?”
陆渊的目光追随书信,咽口水如同吞刀,“信上写了什么?”
凌当归将书信收入怀中,“舅舅想要这封信,那咱们就要谈谈交易了。”
“你看过信吗?”陆渊又问。
“当然看过,舅舅放心,只有我一个人看过,连父亲都不知道此事。他老人家最近愁苦得很,整日把自己关在阁楼和书房里,我就算想说,也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凌当归理所当然的神态和语气,令陆渊的眸中兴起异样情绪,杀意如风沙聚集而起。凌当归正好背过身去,状似好奇地蹲下来盯着闫庚的脸,“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早知道本世子当初就大发慈悲,找人给他好好医治,问个清楚的。”
陆渊的手指碰到腰间佩剑上,轻而缓地拔剑,寒光映照枯月。
半晌后,他悄无声息地将剑推回剑鞘中,“怎么合作?”
风絮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