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猛地站起来，凳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晚晚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疼？想不想喝水？我给你倒水来好不好？」

嗓子干哑，难以发声。

没等我开口，张曼一拍脑袋，「对对对，叫医生。」

她倏地转身，边跑边喊：「医生！她醒了！你快来！」

跟在医生身后的，是面容憔悴的温时越。

对上我的视线，他眼睛一亮，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最后，他只是攥紧了手掌，一言不发地站在角落。

张曼直接让他滚：「你还来干什么？！要不是你的脑残粉，晚晚会受这种罪吗？！」

温时越垂着头，眼睫在脸上投射出一道浓重的阴影。

他话说得缓慢：「对不起。」

那天看到他从车上下来，我就清楚了。

这几天，那辆黑车一直停在我家楼下。

他知道了真相。

但他没有找我说清楚。

如果他早点联系我，早点和我一起把事情说清楚。

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个丧心病狂的粉丝，只是想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温时越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江晚照，这一次，我们扯平了。」

我垂下眼。

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张曼忿忿不平：

「扯什么平？一句轻飘飘的扯平就能把晚晚受到的伤害全都抹平吗？」

「温时越，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欠她的！你能有今天，全都多亏了她！」

「没有她，你又能被几个人看见！」

温时越愣怔，有一瞬间的迷茫，「……什么意思？」

「曼曼。」

我皱着眉头，示意她别说了。

她却不吐不快。

「你拿到金曲奖的时候，不是说多亏了汪辞吗？你说他是你的贵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你。我告诉你吧，汪辞是晚晚妈妈的朋友。他对你的欣赏，是晚晚求来的！」

「不然你以为，每年新人新歌那么多，凭什么机会就落在了你头上？」

「是，她是对不起你，但她对不起你的，她都还了！温时越，我告诉你，是你妈欠她的！你缺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有！」

话说到这里，张曼哽咽了。

她抹了一把泪。

「她只是想要爱而已。这个世界上幸福的孩子那样多，凭什么就不能多她一个？！」

气氛有片刻的静默。

温时越怔怔地看着我，开口时，显得十分艰涩。

「……真的吗？」

「嗯。」

他的脸，像是下起了倾盆大雨的湖面。

刚刚的故作平静一扫而空。

温时越紧拧着眉，神情痛苦。

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他灵魂深处的哀鸣。

他对我的恨，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他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突然间，觉得无比轻松。

「没关系，我只是在试图弥补。」

本来也就是我欠他的。

我该为年少时的错误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