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完整整,属于他的周童。
周棋的房间侧向对着周家的大门,他好巧不巧站着的方向就对向那个他每天望向的地方,那个只能隔着一扇门缝隙中的外面,一条被车开过无数次的乡村土路,而在这半个月,他只看到了来来往往扛着锄头那些他熟悉的要去下地的人。
“·······他们不来接我了吗?”
门外的水声断了几秒,然后传来了布料的摩擦声:“我照顾你不好吗?哥哥。”
三十五
凄美地35
好吗?
周童那夜没回答,后来在家的半个月也没再提过一次,只是周母看着他每天裹着件衣服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从门口那条缝往外看,她也忍不住半夜和周父小声嘀咕:“这都一个多月了,那家,不会是不想要咱家的了吧。”
周父这心里也还在打鼓,本来这换了一大笔钱的人出去,生是韩家的人死是韩家的鬼,落坟都落不回娘家的玩意,现在才刚成亲一个月就被退回来了,你要是拿上一纸休书,高低有个说法,现在把人晾回家,村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村头村尾谁家不知道周童是落了胎被赶回来的,地里的闲话堆的都比麦苗要高了。
周父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我看回来的时候那个司机眼神就不对,咱家这个虽说不小心没了一个,但也说明是个能下崽的,他家是怕再生个小怪物又不好意思明说要退婚吗?”
韩家敢娶周童就说明他家大业大的根本不在乎周童怪异的身子,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周童婚前偷人都能忍了一个多月的韩家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好好养着周童的身子反而还把人打发回府了。
深夜吹了油灯,只余一层月光清晖照在周母脸上,周父发出疑问后等了半晌没有回应,扭头就是周母那比墙灰还白的脸,他跟着一僵,伸手推了一把周母,恶狠狠的说:“你想什么那,脸色白的跟个鬼一样!”
周母被推的一哆嗦,初秋深夜并不凉的天气里,她突然裹紧了被子,靠着墙深深的埋进了床铺的里侧,她咽了咽口水,干燥的口腔里只吞下去半口空气,割的她嗓子生疼,胸口胀气,她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咱两家成亲之前,我听过一段传言。”
周母更紧的裹紧了自己,没给周父插话的机会:“之前跟韩可,跟大少爷订亲那位,也是个小姐,顶配的那种,听说那位小姐哭着闹着要嫁给大少爷,逼着自家当爹的找人去说的媒,成了这桩婚事。”
周父就是个土里刨食的汉子,对这些妇人八卦没啥兴趣,但架不住自家婆娘这个絮叨,偶尔听到什么见不得人的的事的时候,白天就看着跟自己一起下地的乡亲,一股子淡淡的优越感就蔓上来,呵,没想到你小子私下里是这么个人。
他没想过,说人者,恒被说之。议人者,恒被议之。
磨磨唧唧这么多年下来养成的习惯,导致他哪天晚上不听上两耳朵,还真跟缺了点什么一样,于是哪怕两个人的话题不对等,他也没打断周母的话,周母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又带着点惧怕:“但是那个小姐,订亲前一天逃婚失足落水死了。”
这种晦气的话又是在晚上说的,周父立刻就要出声呵住周母,却又被周母接下来的一句把话梗在了喉咙里,返回大脑冲的头脑昏聩:“据说是大少爷动的手,他容不下对他不忠的人。”
初秋的风,还带着一丝暖意,现在却如凛冬的大雪顺着棉被的一条缝隙裹挟着咆哮一路从他的尾巴骨吹到了后脑勺,他在被子带着暖意身上裹了一身冷汗的冰火两重天里,突然想起来一个被他故意遗忘的事实。
周童婚前失贞。
周童没了孩子。
周童在娘家住了一个月。
周童,还活着。
周童接下来·······
想到这个可怕的猜想,他的脸唰的一下,变得和周母一样白,两个人在自家住了十几年的家里,却仿佛入了什么十八层地狱一般,哆哆嗦嗦的挤在一起,看着头顶露出的顶木,一夜没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