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不愿再去深想,他终究还是将手放了上去,粗糙小麦色的手轻轻握住那个男孩,他回应道:“嗯,回家。”
周棋再也没有觉得,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让他欢喜的瞬间了。
“哥哥,现在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了,学校还有事情,我得去学校办手续。”周棋右手牵着他的手,左手举着小油灯照亮了周童脚下的路。
周童还没从父母只是出趟远门去接妹妹回来,却莫名的伤感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周棋也要离开他去学校,甚至不久之后他就要到另一个,需要翻山渡海才能到达的国家,可能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难道他的弟弟,也不要他了吗?
周棋明显感觉到握着他的手一紧,于是他更低的把灯挪到周童面前,让失神的他更清的看到脚下的坎坷,然后接上了话:“哥哥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周童果然被绊了一下,只是略微踉跄了一下,周棋却已经把身子都还没来得及倾斜的人抱进了怀里,他一个大男人走个路都还要人搀着,比那些怀了孕还要下地的少妇还要矫情的拿不出手,还没扶踏实,周童就握着周棋的手要站稳,却被这一句询问又引走了心神。
“啊,这,我能去吗?”他能去吗?他配去吗?听说城里那些叫学校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每一块地都是拿从远方的石头铺上的,光洁的能照出人影,每个人都是有学问的,他一个脚上甩不掉黄泥的乡下人,真的能去学校吗?
周童又问了一遍:“我真的能去吗?”他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不安,却又在一遍遍确认中暴露了他想去的渴望。周棋拇指摩挲了一下他腕部的骨节,他格外喜欢周童的手,小麦色的皮肤,凸起的青筋,分明的骨节,他恨不得日日握在手里把玩。
“当然可以,哥哥,你和我在一起哪里都能去,我们学校有条长廊,贯穿整个学校,你可以从那里走过,看到清晨拉小提琴的人,小提琴是一种西方乐器,就像是中国的二胡一般,那里还有图书馆,有很多书,你没有学生证,我可以带你去借书,那些你小时候想看没看到的书,我都可以念给你听,学校还有扫盲班,我能带着你去上课。”他顿了顿,再一次发出请求:
“哥哥,和我走吧。”
周童的心动简直肉眼可见,他想和弟弟一样学习,看书,识字,原本他不行,可现在好像有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了,只要他伸手:“可是,夫君要是来接我怎么办?”
周棋的脸色有一瞬间扭曲,好在夜色打了掩护,他几乎是瞬息之间就调整了过来,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没关系的哥哥,你只是在学校陪我住而已,如果有任何接你的风声,只不过是位置从家里换到了学校,只要来接,我立刻送你回去,好不好?”
周童不吭声了,他想去学校和乖乖等夫君接他回家的念头在激烈发生拉锯。
周棋补上了最后一把火:“你知道为什么韩家的人都对你不太好吗?”他站定看着周童软的疑惑的求知的目光时,想到了《旧约》里的恶魔低语,诱骗哄弄着纯洁的无辜处女,它们站着不动,只是抓住了对方的一丝渴求,就能把人从人间哄到地狱,要的还是心甘情愿,自甘堕落。
周棋信奉无神论,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有上帝这种信仰,而此刻他隐约有些明白了,大概是因为,人间有魔鬼。
“韩可遇是韩家继承人,从小受到最好的教育。韩可宁幼时出国留学,接受的是最前卫的思想,哥哥,你大字不识一个,你们怎么交流?”周棋的话音没落,周童都立即想起了那些辱骂,“婊子,下贱,只会张开腿勾引男人的怪物。”“他肏你肏的爽吗?”“在别人身下行,爷就不行了!”
“没有这个习惯。”“不行。”“不可以。”
“我今天就退婚。”
“那不叫退婚,那是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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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听过的,习惯了以为忘记的话,突然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常的深夜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将周童撞的支离破碎,他以为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