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童的脸都沉了下去,周棋一看他的脸色就懂了:“哥哥又不想吃了?”这语气,周童在最近已经听的耳朵起茧了,他几乎条件反射般想到了接下来的话:“多吃鸡蛋才能好的快。”“哥哥,这都是我平时吃不到的,你要扔了它吗?”“哥哥,你这么瘦,不补补我很会很心疼。”
周童连肌肉都绷紧了,全身戒备着等着周棋接下来对他说的那些劝告听起来又怪怪的话,周棋这次只是笑了一下,他最近笑的很多,比他过去一年面对周童笑的还要多:“哥哥吃完,我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周童掂了掂勺子,纠结着这个礼物和这碗东西,周棋补了一句:“哥哥的盖头我放在箱子里了,吃完就能去拿了。”周童便一口咬在了那颗鸡蛋上,流心的,糯糯的口感很好,跟之前吃过的又不太一样。
周棋从侧面伸手给他擦了擦嘴角:“哥哥要是喜欢吃这样的,我下次再给你做。”周童心心念念他的盖头,没几口就喝完了整碗粥,周棋没着急收碗,带着着急的他来到了一个藤条箱子边,打开暗扣,就是那块龙凤呈祥的盖头,红彤彤的,还是新的跟第一次盖在他头上的一样。
周童把它捧在手里,中午睡觉的那点不安一下就散了。之前周棋哄着他把东西收到了箱子里,他再不安也得等着马叔把东西送到才行,此时抓到了心心念念的盖头,他就又像捡到骨头的小狗,叼着食物就要藏进了洞里。
周棋把箱子拿下去,按着周童坐在床上,周童抱着盖头低头,他能感觉到弟弟很不喜欢他从韩家带出来的东西,可这是他和那个未曾蒙面的小东西唯一的联系了。
哪怕周棋再对他冷脸,周童也不愿意放手。
周棋却从另一个盒子里拿出一块巨大的东西,他递给周童,带着点期待又含着点沉重压在他的眼里,混在一起的东西太多,让人分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周童被抵了两下手,才勉勉强强的接过那块入手就沉甸甸的物品。
好像是块木头。
周童打开了那块布,他愣住了,粗砺的手指能扛着锄头一下午翻出二亩地,现在捏着一块布发颤的抖,他抖的那块布再次落了下去,喉咙被什么东西梗住,只有空气在那里流通却用力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他抬头看着周棋,眼眶边缘充血,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要落下来。
周棋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的指尖一层层把布从上面掀掉:“不知道哥哥给它取了什么名字,可这上面也不能没有名字,我就写了这个,哥哥觉得可以吗?”周童一个阳刚柔韧的男人,现在指尖无力的要靠别人捧在手心才能捏起一块轻飘飘的布。可他还是用力的点头,说不出话也要用力的表达自己的意愿。
他的手里,捧着一块牌位,小臂大小,比正常牌位短了一小节,是一个孩子的牌位,两边雕了祥云纹,下面刻了灵芝仙草,中间板板正正写着:“周童之子之位。”
这个孩子还没成形,才不过月余,连男女都不知道,他流产的时候只出了大量的血,排出了几块小小的,他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被人怎么处理的肉块,这个还算不得生命的小生命,没有一丝动静就悄悄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韩家的人觉得他晦气,把他扔回了周家。周家巴着他养好身子,好继续给韩家生一个能跳会笑的孩子,没人在意这么一个错误,也没人在乎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人心情,更何况,周家谁都明白周童要孩子,不过是被逼的而已。
他们逼着他要,也逼着自己忽略他的痛苦。
周棋带着他的手抽出原本包着牌位的布,又蹲在他的面前,包着他的手,用他的指尖捏着那红艳艳的盖头包起那块不大的牌位:“哥哥,用它代替一下吧,孩子总要有个归宿。”
周童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一滴一滴砸在未盖住的牌位上,砸在深色的布料上,砸在周棋与他相交的手缝上,湿漉漉黏糊糊的粘住了两个人的皮肤,那个没人在乎的孩子,那个没人在乎的周童,终于有人给它做了个牌位,有人接住了周童。
看到了他隐藏的痛苦,也给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