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棋铁青着脸上前一步:“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韩可遇赏了他一眼:“凭我现在还是你哥的丈夫,凭我是你的长辈。”不提则罢,一提周棋咬牙切齿:“你算个什么,和离书都写了。”
韩可遇不把他的跳脚放在眼里:“撕毁则不作数,更何况,你有能力去战区找周童?”周棋自然没有能力,他没权利没财力也没人脉,他去了就只有个死的份,可他不愿把周童的生死压在一个曾经抛弃过周童的人身上:“你就能?”
韩可遇正正的看着他,眼里认真:“我能。”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第二件事,我要投诚共党,希望能麻烦林涧玉为我引荐,如今战争四起,我韩家的人身强力壮的可往前线,若是需要卧底情报,我愿在此作为暗桩,我愿意以韩家全力助共党,只是希望接头的人能帮帮忙,顺带找个人。”韩可遇对顾声均提起了第二个要求。
他姿态放得够低,全然是商量的口气,顾声均却明白他没有拒绝的权利,林涧玉眼盲少外出,任何请他的帖子,大部分都是顾声均上门,哪怕他不想林涧玉与共党有什么更多的交集,可他不能干预林涧玉的想法,他只能点点头说:“好。”
韩可遇再次坐下,他吐了一口气,肩微不可见的塌了一点:“周棋,你先出国,我举全韩家与共党之力找周童,一旦找到人就立刻送出国,你先··”
周棋梗着脖子上前:“我要跟我哥一起走。”
青花瓷茶杯砸在地上,瓷片飞溅,在破碎声中韩可遇高声质问:“周棋,你也想死在这吗?!”
你也想死在这吗?南静波死了,韩可宁死了,周童下落不明,连他韩可遇也有可能死在未来的某一天,周棋就一点也不想活吗?
可周棋踩着碎瓷向前一步,他的眸光不闪不避:“我要看见周童,死也愿意。”他近二十年的求而不得,妄念之想,经年累月,放弃是挖筋断骨,太过痛苦,若是真到如此关头,他愿意为他去死。
或是,为之殉情。
可韩可遇问他:“若是周童活着那?他活着回来你却死了,你让他还活不活?周童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他这一生都在为别人着想,老天自然会保佑他,我让你走,是为了让你们两人活,你现在给我上演一副生死相随的苦情做什么!我弟弟拿命延时破城的三小时,周童不可能死在路上。”
“你就如此不信他吗?”雷霆万钧,劈在了周棋的清台上,他瞬间哑口无言,他在潜意识里就以为周童逃不过那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却没想过他活着,接下来该如何生活。韩可遇拍了拍他的肩:“出国吧,找到周童,我立刻送他走,既然你能为他死,如今为什么不能为他活。”
当年十月,周棋出国。
同年,韩可遇投诚共党,转运古董,支持军饷,收集情报,寻周童未果。
第二年,同去年,寻周童未果。
第三年,同去年,寻周童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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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年,韩家家破,韩可遇冲至前线为参谋长,顾声均回到日本,林涧玉身死,寻周童未果。
第七年,胜利曙光在望,寻周童未果。
第八年,革命成功,举国欢庆,寻周童未果。
将要卸甲归田时,韩可遇拿着那张他手绘的图像去询问他如今走到的最后一个根据地,他之前每到一地都要仔仔细细的问过去,可他问过的每个人都说没有见过。
没见过。
不知道。
不晓得。
没有一个人给过他肯定答案,他找一个人找了八年,在生死与烈火中找了八年,纸张都有点发黑,边缘还沾着不知道那次溅上去的血,他小心翼翼的护着这一片好不容易撑了两年的纸张,然后低头浅浅的笑了一下:“谢谢。”
他长得太过好看,人又不与那些兵痞子一样,洗干净后还是白白净净的样子,被他问到的老乡好奇的不行:“这人是谁?”
韩可遇小心收起,礼貌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