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边界感的外戚走到此般地步都是咎由自取。

乔太后气不过又用力推他一下大吼:

“可你明明答应帮我继续掌权的!”

陆鹤庭后退半步顺势将自己的衣襟从她手里抽出,弹了弹皱起的地方依旧心平气和:

“我没有答应您,我只是合乎情理的告诉您一些实情,甚至提醒您不用太信任我,您忘了吗?一切权衡之后的举措,都是您将内心所想付诸行动罢了。”

“你……”

乔太后脚下趔趄两步,发丝跟着凌乱了些,目光从怨毒转为不甘,最后变得悲凉:

“从一开始你就算计好了……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帮助哀家……”

陆鹤庭不置可否,细细数来:

“身为监国内相,臣自认为没有错,南枢内廷乌烟瘴气的源头就是外戚跋扈枉法扰乱朝纲所致,证据您也看过了,桎梏君权、构陷忠良、结党营私、贪赃无度……”

“甚至是秽乱宫闱和路人皆知的不臣之心,哪一样您都不无辜,现在宥王又毙于遇欢楼,他生前跟瑞平侯关系密切,便又是一重危机,甚至还有可能连累整个南枢社稷。”

“……”

乔太后听他字字诛心,想反驳,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狡辩,最后踉跄的坐回椅子上:

“看来你是想将乔氏铲草除根,那……”

‘那咱们就鱼死网破’这句话没有说出来,被陆鹤庭截断:

“乔氏结局如何依旧掌握在您的手里,至少不至于铲草除根,就看您愿不愿意顾全大局了。”

乔太后瞪眼过去:

“你又想耍什么诡计?”

她现在一听到这样的话就感觉背后冒寒气了。

“此次全盘决定权都在于您,乔氏的命运甚至南枢的国运也将在您的一念之间。”

“……”

陆鹤庭说完就耐心等待,乔太后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明知道恶鬼的稻草不能接,却还是动摇了。

半晌,咬牙道:

“说。”

她话音落,陆鹤庭突然撩开衣摆恭敬跪下,就在乔太后怔住时,便听他一字一顿道:

“臣陆鹤庭斗胆,恳请太后娘娘顾全大局放下执念,寿终正寝。”

“……”

乔太后只感觉脑袋突然轰鸣一下接着万籁俱寂,只有他的话语如同恶鬼的低语反复盘旋。

过了许久,震惊过度的人才脸色苍白的缓过来:

“你……”

“陆鹤庭你放肆!你大逆不道!你……哀家寿岁未到半百,何能寿终正寝!”

乔太后怒不可遏,抓起手边的物件往地上摔砸。

陆鹤庭并不阻止,只是在她发飙后站了起来退职一旁不让自己被波及,又改口:

“臣失言,那就恳请娘娘放下执念顾全大局,殡天。”

“如此不仅能保住自身贤德名节,还能给乔氏换取一线生机,更能在帝君追究宥王暴毙真相的时候表明立场,毕竟您是南枢国的太后。”

“……”

“你怎么敢……你……”

“这才是你最终目的……”

乔太后唇舌颤抖得厉害,然而很快,冲天的愤懑过后铺天盖地的恐惧纷沓而至。

这个人要她死,来换取乔氏的一线生机和平息帝国的怒火。

“臣说了,一切选择权都在您自己手里,您若不愿就算了,但您得知道,鱼死不一定网破,即便是那份您视若珍宝的遗诏拿出来,众人也未必会认,您想清楚了,臣等着您的答复。”

说罢就退了出去,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考虑。

他没有危言耸听,那份先王遗诏对他来说威胁已经不大了,就眼下的局势看,包括王上都会妥协的。

乔太后又开始打砸殿内的东西,歇斯底里的咒骂,可最终都变成无力的恸哭,满地狼藉也改变不了两难的抉择。

……